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男人用来供奉他的祭品都不算便宜,每天那几张红票的回报对男人来就实在太少。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提更高要求:“大仙,你可怜可怜我,我全部家当都用来赌球了,欠了几百万,借了一屁股网贷还不上,人家已经提刀要来砍死我了。”
“如果我死了,就没人给你点香上供了。求求大仙显灵,多给我送些钱来吧!”
彼时小山茶花妖真的就像个懵懂的孩子般不知所措,他还没有强大到能直接运财的地步,这偶尔偷的几张都消耗了他不少妖力,累得一大半时间都昏昏欲睡。
再想要更多的东西,他无能为力。
男人明显一天比一天焦躁,一天比一天要求强烈,小妖被他偏执疯狂的样子吓到,渐渐的连钱财都偷得少了。
几百万的欠款还不上,敢放高利贷的没有一个是善茬,男人走投无路,终于遍查各种资料之后,决定用人牲供奉。
活人献祭,是人类所能敬献给神的最高规格礼物。
孔千羽听到此处,不禁嗤之以鼻。只有邪神才会需要用人命来供奉,正道修来的神,没有一个愿意沾染上如此深重的罪孽因果。
然而如此荒诞无稽之谈却被男人奉为圭臬——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千百年来盲目想要不劳而获的愚昧无知之人不断传承发展,以至于字里行间句句血泪,字字苦难。
一个美丽的少女被诛杀在了他的本体前,美妙的血食与纯洁的灵魂带给了小妖无比强大的力量,竟让他一举冲破枷锁,化形成功了!
如此轻而易举地化形也带来了严重的后果,小妖初生之时本无善恶是非观念,对与错之间的界限是需要后天学习与长辈指引的。可小妖的长辈早多少年就化为花肥,跟何人学习呢?
他被潜移默化地带歪,沉湎于血食带来的飞速提升中无法自拔,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在他看来,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渴望更多!
终日苦修怎比得上歪门邪路的一日千里,就像赌徒一样,尝过了一日暴富的痛快,如何看得上月薪三千。
小妖受的供奉足够多,回馈给了男人更多的金钱与财富,那大笔大笔的不义之财带来的快感早已经凌驾于人命之上!
孔千羽从本体所在之处挖出来的那具尸骨,仅仅是冰山一角,下面层层叠叠埋藏着的,是整整十名花季少女。
“这些人的灵魂呢?是被鬼差带走了,还是进了你的腹中?”对妖来说,血食是无上美味,灵魂则是大补之物,其实不用问,孔千羽都已经知道答案。
毁了人生生世世的轮回路,这孽可造大了。怪不得才短短几个月,这小妖便堕落至此,身上邪神之息臭不可闻。
简言居然还算是幸运的,因出了蒋峰这档子事,小妖一口气咽不下,借了简言的魂体想亲取其性命,一时半会儿还没来得及吞噬,这才被虎妖擒获,勉强留了条生路。
听完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屋子人加个女鬼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孔千羽自认为修行千年,什么没见过,但是现在才发现,底线这玩意,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一个贪得无厌一个年幼无知,加在一起就是灾难。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还有剩下的九个女孩。”
“额,我说我都不知道您信不?”谁会注意自己的食物叫什么
“肖洋,是不是叫肖洋?”简言有些颤抖地问。
如果到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网恋来见面都是假的,那可真是太蠢了。
从一开始,肖洋就是冲着要她命来的,之所以又是一同网游,又是各种甜言蜜语,只不过想骗个甘心情愿前来的人罢了,根本目的就是不引起注意。
肖洋曾经跟简言提起过,在见面之前,不想跟父母谈起,还开玩笑地说,万一见面了,简言看不上他怎么办,他家里条件很一般。
当时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简言几乎对他言听计从,生怕刚刚萌芽的恋情被父母扼杀,辛苦瞒着家人。
得到了什么?死于非命,简言悔得肠子都青了。
“孔道友,这个肖洋心术不正,咱们要不要找到他?”
“跟我去个地方。蒋峰,你暂时留在观里,还有简言,外面天太亮,对鬼不好。”
孟令泽住的那幢楼顶离玄清观很近,都不用上到楼顶,属于邪神的气息已经散得七七八八,说明人早已经不再了。
孔千羽没有急于闯入现场,给董利波打了电话:“董警官,你们现场勘查得怎么样了?我有些新线索,想要跟你说说。”
忙得恨不得多生两只手的董利波这才没有急着挂电话,而是擦了擦头上的汗,跟同事打个招呼,走到一旁喝两口水,这才问:“有什么线索,你说吧。”
“想必你们还在现场挖掘,能不能告诉我已经挖出几具尸骨了?”
底下还有别的受害者这件事,董利波还是今天早晨刚刚知道的——昨夜他凌晨被赶回去休息的时候,现场勘查仅将第一具尸骨完整地拼出来,第二具连影子都没看见。
直到今晨,痕检的同事往下深挖几下采样时,又挖出几颗指骨,这才知道,底下可能还有受害者。
“几具?你怎么知道还有更多的尸骨?谁告诉你的?”孔千羽的话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第一报案人是凶手的案子多了去了。
“别紧张,董警官,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底下一共十具尸骨,你们且有的挖。我们有些关于凶手的线索,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赶来龙泽小区?”
十具?
董利波心里暗暗吃惊,十条人命的案子?我的个天,那不得是部级督办的大案了,能发生在他们小小派出所的辖区内?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跟现场负责勘查的领导明说,毕竟道听途说没有佐证,容易误导办事视线。
“等我,我半个小时能到。”
“好。”
“走吧,我们上去看看。”
薛无为一脚踹开房门,内里门窗紧闭,厚厚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光线,昏暗的灯光下,房间内除了破旧的家具外,早已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