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弈周身的气息重归平和,被小鬼影响的运势暂时得到了恢复,只是到底接触了几个月,被吸走的寿命很难回归了。
见她放下茶杯,孔千羽起身:“走吧。”
“嗯?干什么去?”
“有人给你送了这么份大礼,不回报一二可说不过去,带路吧。”谭弈给自己打电话,就说明已经碰上养小鬼的主人了,事不宜迟,这等阴损之物,还是早些去除才是。
主要孔千羽也不想一直做谭弈的保姆,她没那么闲。
“你说我们老板,虽然生意做得不大,但是公司效益不错啊,年入千万不是问题,净利润有三十多个点,相当顶尖的存在了,他养小鬼?”谭弈一直想不通,好好的日子不过,脑子进水了吗?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大环境这么不好,经济下行的年代,他的公司能一枝独秀?”
他吸取别人的寿命,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用于公司的风水阵。
今天在道观里闲着没事的时候,孔千羽要了谭弈的生辰八字算了一卦,总算明白了为何她会被小鬼盯上。
谭弈的命格其他方面都很一般,她这一生,早年和顺,中年显贵,晚年劳碌,能得善终。
其实说白了,普通人能得个这样的命格,就算过得不错了,人生有些波折,却也有些后福,至少她的儿子孝顺这一点上,没得说,已经强过大部分人。
再细细推衍之后,孔千羽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就是她的命格,有佐臣之运。
放在封建社会,用通俗点话说,如若她能为官,官做得越大,对帝星越有辅佐作用,能保短暂的国泰民安,实打实的佐臣。
但是现代社会,这些作用早已经被淡化得几乎不存在了,谭弈依然自带几分祥瑞之气,这么说吧,如果当初不是孟尚歧自己作死,就凭他后来娶了谭弈为妻,孟氏集团他只要用心经营,就不会倒,完全用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邪恶手段。
可惜,那点点的祥瑞,化解不了人命带来的因果。
现在这家公司,顺利得有些诡异,恐怕马乘风在其中动的手脚不少。
“你们公司,最近一年内,有没有死亡,或者伤残的员工?”
谭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有。”
不但有,还不止一个!
她做年终报表时,看得到全公司的财务数据,其中一项支出,就是伤残死亡员工的补偿,在往来账里都能查到。
公司五险一金交得很全,所以这些人都有社保打过来的一笔钱,公司不但将补偿金全额按时发放,马总还特意嘱咐,工资之外,要额外再给一笔补偿,算是公司对员工的关怀。
为此,马总在公司的口碑一向不错,毕竟员工之于资本家来说,不过是会喘气的生产资料罢了,不克扣工资已经对得起他们了。
几个月时间,已经足够谭弈东一耳朵西一嘴巴地听了不少八卦,也很清楚这些人要么是上下班途中出了各种意外,要么就是突发疾病死在了工作岗位上,与单位本身的干系不大,而且还在工伤保险的赔偿范围之内,公司完全不需要多出额外的钱。
当时她还感叹自己老板有情有意,现在知道可能另有内情,三观碎了,滤镜也碎了。
谭弈在等孔千羽的下文,但是孔千羽似乎没有多说的意思,靠在副驾上,闭目养神。
车平稳地开到了某别墅区,她到了入口,发愁以什么理由混进去。
安保良好的富人区,深更半夜盘查得很严,没有正当理由,不经过业主同意,她想进去可不容易。
孔千羽连眼睛都没睁,挥了挥手,拦车杆居然自动抬起,谭弈毫不迟疑踩了油门,车子开进来了。
保安亭很快有人出来查看,嘴里嘟囔着:“没车你抬什么杆?是不是系统坏了?”
之后要怎么走呢?谭弈有些犹豫,她只来过马总家一次,还是跟着财务总监一块来找领导签字,她当时开车等在外面,连门都没进去过。现在四周只有低矮的路灯发出微弱的黄光,弯弯曲曲的小路看起来似乎都一样。
“往左开。直走到底。”左边的阴气更浓,那小鬼想来吃饱喝足,恢复实力了。
倒是便宜她了,养小鬼,其实就是拘禁了正常死亡的孩童鬼魂,鬼魂年岁越小,养成后威力越足,如果可以,与主人有血缘关系最佳,能心灵相通,如臂使指。
当然了,危险与机遇总是成正比的,小鬼就像小孩一样,喜怒无常,嫉妒心极强,万一哪一天小鬼变得越来越强大,不受控制,反噬其主,结果肯定主人小命不保。
所以此等阴邪之物一旦除去,她能获得的功德点不比救人少。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小祖宗,自己也准备休息的马乘风再一次被小鬼吵醒,这一次不是哭唧唧,而是瑟瑟发抖地蜷进了自己怀里。
尼码,腊月天里,哪怕他家上下两层都开着地暖,温暖如春,也不代表他会想要抱着一坨冰啊!
这小鬼怕是一点也不知道它有多凉,一个机灵之下,马乘风条件反射一般,将小鬼扔了出去,根本没注意到小家伙在害怕。
至于小鬼害怕什么?如此有灵性的小东西,自然知道孔千羽的到来,而自己还不是她对手的这一事实了。
要不是碍于与主人之间的契约,它不能离开太远,此时早就跟一般鬼怪一样,逃之夭夭了,哪还会缩在角落里,瞪着惶恐的大眼睛。
“就是这家。”谭弈看到门前一对不伦不类的石狮子,上次她来时,还特意多看了几眼。无它,一间纯欧式风格的别墅前院,不养花不种草,光秃秃就摆了对石狮子,谁看了都会印象深刻的。
孔千羽下车后,一脚一个,两尊狮子轰然倒地,竟全部裂开了,露出里面小小的破布包裹。
包裹的一角缓缓划落,属于婴儿的小小指骨,在门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
谭弈捂住了嘴,满眼不可思议。
屋内的鬼哭声越发清晰了,还夹杂着马乘风的惨叫,孔千羽特意多等了五分钟,这才推门进去。
马乘风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一直以来,精心豢养的小鬼正趴在他身上,毫不客气地撕扯着他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