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晴天霹雳
?刚送走了皇帝,后脚薛王氏就带着宝钗回来了,脸上带着隐忍怒气,薛蟠心中一转,将身边伺候都打发了出去,才扶着薛王氏坐下,替她揉着太阳穴问道:“娘,怎么了?是不是娘娘说了什么?”?
“哼,她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过妹妹,姨娘,眼里直盯着薛家钱了,以前我们落魄时候,也没见她们伸出过援手,现在倒是好,那园子还是我出钱造呢,这就把主意打到宝钗身上了,哼,想让宝钗白白嫁进去,没门。”薛王氏心中越想越气,一想到那贤德妃听见自己婉拒之后,摆出那副贵妃模样,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心中更加不痛快,早知道那十万两就是扔到臭水沟里也不给贾家。?
薛蟠皱了皱眉,又笑着拉住她说道:“娘,你这不是拒绝了吗,干吗还为了这件事气到了自己,要是心疼那些银子,从儿子这边添补回去就是,再说了,您毕竟是薛家太太,以后不去那边不就行了。”?
“我就是看不惯她们母女那个样儿,难道我家宝钗就挑不到好人家了非得嫁给那宝玉,我瞧着宝玉自小就是个混账,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读书上进,整天在胭脂堆里折腾,以后能有什么出息。”薛王氏原本也是喜欢宝玉,毕竟那孩子长得好看,嘴巴也是很甜,但这时候跟宝贝女儿一扯上,就觉得哪点儿都不好了,“也不想想,蟠儿那般大时候都开始考功名了,他倒是好,每天都是混吃等死瞎折腾。”?
薛蟠心中暗笑,要是自己没传过来,这时候薛蟠也是在混吃等死瞎折腾呢,不过见薛王氏气不行,连忙安慰道:“娘,都已经拒了那边,还想那么多干嘛,宝钗事情您把关,谁还能强求你去不成。”?
薛王氏怒气稍缓,随即惊道:“不对,蟠儿,你说那贵妃娘娘会不会去求了皇上,让他指婚啊,要是皇上指婚,那宝钗可是没办法推脱呀!到时候难不成要抗旨不遵。”?
薛蟠见一边原本羞恼脸色通红妹妹一下子白了脸,身后拉她到了身边,越看越觉得自家妹妹端庄秀丽,是个绝代佳人,值得更好,口中安慰道:“娘,你想到哪里去了,皇上指婚对象都是皇亲贵胄,要么就是有功之臣,那是天大荣耀,宝玉身上什么都没有,皇上怎么会随便指婚,再说了,贵妃娘娘也断然不会为了这样事情去烦皇上。”?
听了儿子一番话,薛王氏才稍稍安了心,但到底是有些不放心,揪着手绢说道:“不行,看来你和宝钗婚事都要快点儿定下来,你就定了那李家小姐,那些聘礼我都准备了七七八八,等选个好日子就上门去提亲,那李家太太看着你也是满意,这婚事一定能成,宝钗那边我已经看中了几家,都还不错,等明天拿来跟你商量一下,早些定下来也好。”?
薛蟠摸了摸鼻子,看着身边羞红了脸把头差点没垂到地面上妹妹,忍不住打趣道:“怎么,宝钗害羞了,到时候你也自己看看,要是到时候挑了个长得太丑,那不是耽误了我外甥。”?
“别说混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不是你爹爹不在了,你自己婚事也用不着自己操心,现在你长兄入夫,有你帮着宝钗看着就是,哪有一个女孩子家家自己挑,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了去。”薛王氏瞪了他一眼,伸手将女儿拉了回来,谆谆嘱咐道,“我儿莫要听你哥哥瞎说,放心吧,有我看着,定然不让你哥哥胡闹了去。”?
“娘,哥哥!”宝钗又是气又是羞恼,一转身子不理会两人,心中一边觉得到底是女子不如男子,娘亲哥哥那般疼爱自己,在这些事情上也是不能纵容,生怕被人小瞧了去,一边又庆幸自己到底还有一个亲生哥哥,还是个顶顶争气,不像那史湘云林黛玉,将来还不知道会如何,哥哥疼爱自己,最终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薛蟠心中好笑,又觉得宝钗还未及笄,是不是也太急了一些,但想到这时代女子十二三岁嫁人都大有人在,宝钗这个年纪还真是含苞待放时候,薛蟠不觉得按照现代思维,将她留到过了待嫁年纪是好事,不如先定下一个,留着观察一番,等真正放心了再将妹妹嫁过去,这样也能等上几年,皆大欢喜。?
薛王氏当天就把媒婆请上了门,两人生辰八字是早就对过,这时候就只要挑一个好日子上门提亲就成,薛王氏现在是真着急了,生怕那贵妃娘娘娶不到宝钗就把主意打到薛蟠头上,虽说之前她还想过贾家那几个丫头,但现在看看哪一个都不合适,蟠儿现在官儿当得好好,何必再进去折腾。?
一连串动作时快如雷霆,薛王氏把提亲日子定在了第二天,心想这还有谁能快过了她,却不知隔日一大早起来,薛家就迎来了一件天大事,一下子将薛家三口人炸得外焦里嫩。?
却是那日姬栐回到宫中,心中烦躁不已,一想到薛蟠就要娶妻生子,他就恨不得一道圣旨下去,诛杀了那李家满门,哼,原本科举时候就觉得那李元峰不是好东西,贼眉鼠眼,老大年纪了还跟年轻人抢功名,他还能为朝廷干几年,那样人能生出什么好女儿,指不定也是个半老姑娘。?
魔化皇帝一下子将原本谨慎本分状元郎打进了地狱,越想那老头子模样越觉得可恨可气该杀,但他偏偏还不能杀,姬栐不是暴君,当然不能用看人不顺眼借口杀人,当然也不用能你女儿要嫁人理由,要是这关口上动了李家,薛蟠还不得跟自己生气,为了不相干人破坏他们情谊,皇帝绝对不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事情。?
姬栐几次拿起朱笔,却几次重重放了下来,一惊一乍弄得那陆公公差点没被吓死,皇上之前出宫见薛少爷时候不是还阳光万里吗,这会儿怎么又是乌云密闭了,还不住打雷,难道是因为薛少爷没从,弄得皇帝那个啥啥不满?哎呦,薛大人啊,胳膊是拧不过大腿,您就从了皇上吧,那样大家日子都好过啊。?
再一次放下朱笔,姬栐只觉得心中一团杂乱,怎么都理不顺,那一堆奏章更是碍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用这些鸡毛蒜皮小事来烦他:“陆河,你说,要是朕大臣要娶妻,但那妻子绝对不是个好,朕要眼看着他娶进门,还是阻止这件事。”?
陆河差点没大笑出声,皇上啊,那李家小姐哪儿看着都是没得挑啊,您老是从哪里得出这么个结果,难道就因为她有一次不小心踩了小猫一脚,那就是心肠恶毒了!“皇上,奴才以为,这样事情绝对不能放纵,要是眼睁睁看着那大臣误入歧途,那不是推着之栋梁入火坑吗,家和万事兴,要是那妻子不好,家不和,大臣哪有心思为皇上办事。”?
最主要是,来跟皇帝抢人,那女人不是活腻了吗,哎,薛大人啊,您这一辈子就是在皇上这一个坑里了,难不成还想发展外援,那是不可能滴,您就乖乖认命吧,天下花花草草多得是,可惜没有一棵能属于你了啊!为了我天朝安宁,您就牺牲了自己吧,我陆河也会感谢您。?
“就是,朕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进火坑,那些女人心里想着什么,谁能比朕清楚,哼,一个个眼里看,心里想,都是金银珠宝地位,她们难道能真心真意对待他。”姬栐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理由,很是赞赏看了眼陆河,“你说说是不是这样?”?
“是,皇上英明。”陆河含着两条泪水说道,太后啊,皇后啊,贵妃啊,不是我想一竿子把你们都打死,我只是为了顺应天意啊。?
“他就算是要娶,那也得是朕看得上眼。”薛蟠要娶妻生子,那是谁都无法改变现实,他不能阻止这个人留下后代,更不想因为自己爱意而让他身败名裂,但他心中最厌恶,是看见一个陌生女人占据他视线,?
陆河看着皇帝身边幻化着黑暗光线,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心中为那薛大人默默祈祷,哎,薛大人啊,您和皇上都已经出去一趟同生共死过了,怎么就还是那么看不开呢,听赵怀那几个臭小子话,皇上为了您都愿意俯身在下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啊,妻子儿子什么都是浮云啊浮云,您就忘了吧!?
蓦地,姬栐猛站起身,有些焦躁来回踱步,握紧拳头证明他心中挣扎,半晌,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快步走到了桌案前,大手一挥写了起来,随着一字一句落在纸上,脸色却更加阴沉起来,到最后竟像是咬牙切齿一般,暴虐眼光似乎要撕裂那刚写好圣旨,却不知碍于什么没有动手,等那墨迹干了才扔到了陆河手中:“明天一早就去薛家宣旨。”?
陆河心中一惊,难道皇上还真下圣旨不准薛大人娶妻,那圣旨是不是也太奇怪了一些,心中暗暗奇怪,趁着卷起圣旨时候扫了一眼,顿时惊吓般睁大了眼睛,猛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收好了圣旨,默默退了出去,直觉告诉他,这时候继续留在殿中话,不定就成了撒气桶。?
心中带着百样心思,陆河丝毫都不明白皇帝怎么会写下这样圣旨,要不是这是他亲眼看着皇帝写下,说不定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混蛋假冒圣旨呢,再想想宫外那个人物,陆河叹了口气,皇上这也太宠爱薛大人了吧,居然迁就到了这种程度,雌伏人下也就算了,还,还,还……哎!?
一整夜辗转反侧,陆河生怕自己睡熟了耽误了事情,基本上就没有合眼,等第二天起了床,早早洗漱一番,照旧去服饰皇帝上朝,看见皇帝那一双红彤彤眼睛心中就不是那个味儿,皇上啊,天下都是你,薛大人也当然是你,何必这样委屈了自己,真是……?
姬栐却显然没有体会到老太监怜惜之情,瞪了一眼说道:“不是让你一大早就过去吗,怎么还在这儿?要是耽误了事情,朕拿了你脑袋!”?
陆公公觉得自己人生就是个悲剧,比那窦娥还怨,委委屈屈说道:“皇上,这时候时辰也太早了,薛大人要上早朝,这时候也不在家啊。”?
姬栐顿了一顿,也是才想到这个问题,冷哼了一声说道:“今日你不必跟着我,去薛家等着,慢了半刻朕要了你命。”姬栐担心是,要是薛王氏先对李家提了亲,薛蟠就要难办了,必须得赶在薛家行动之前才是。?
陆公公擦了擦头上冷汗,一点儿也不觉得皇帝是开玩笑,偷眼看了看那阴沉沉脸,不明白皇上心里那般不愿意,为什么还赶着让他早去,但也只能拱手告退,拿着那烫手山芋般圣旨朝着薛家去了。不过皇上真那么急话,为什么不在朝上直接宣旨,那不是更加直接了当吗!?
姬栐当然不想看着薛蟠接旨,无论这个人是会有欣喜、愤怒、不满表情,都不是他愿意看到,他既不想看见薛蟠接受自己安排,也不想薛蟠拒绝,为了那个不知所谓女人,他无法在殿上看着那一幕展现在眼前,他怕那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露出狰狞嘴脸。?
薛蟠上朝时候心情还是颇为愉快,家中张罗着娶媳妇,对方还是自己较为满意,模样也挺不错,薛蟠觉得这样也挺好,上了朝,看见皇帝脸色不大好,趁着大家不注意投去一个担忧眼神,换来姬栐安慰笑容,朝上无大事,大家都相安无事,默默退朝,却见侍书侍文一脸急色等在宫门口,一见薛蟠出来就跑了过来。?
“爷,爷,快,快回家去,家里,家里……”侍文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薛蟠心中一惊,心想难道是娘亲和妹妹出了什么事,当下也担心起来,连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爷,家里来了宫里人,说带了圣旨,要爷马上回家接旨呢。”侍书接着说道,眼中也难掩焦急。?
薛蟠脸色一变,马上想到难不成还真是贾元春吹了枕边风,弄得姬栐头脑发昏指婚了,当下恨不得再回到宫中质问一番,却也不敢怠慢,牵过马朝家里奔去,到了家门口就看见同喜同贵都守在门口,看见薛蟠露出欣喜焦急表情。?
薛蟠下了马,跟着两个丫鬟朝里面走,才知道薛王氏和宝钗都在客厅里边,来宣旨竟然还是姬栐身边最得力陆河陆公公,脸色更加沉重起来,要真是皇帝指婚,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挽救。?
大厅里面,坐着三个人脸色也都不好看,薛王氏心中是一千个一万个担心,生怕昨日猜测成了真,宝钗脸色也是白白,她倒是不讨厌宝玉,但是一直以来也是把宝玉当成弟弟看待,绝对没想过要嫁过去,看多了荣府宁府是是非非,她怎么会嫁进那个地方。?
另一边,陆河陆公公也觉得坐蓐针毡,见对面两个女人笑得比哭还难看,心中一片泪汪汪,待会儿薛大人可别以为我欺负了他家老娘和妹妹,给皇上吹枕边风啊,奴才真是愿望,这怎么都是天大好事,自己也没有露出一点儿难看表情,为什么薛家一副大难临头模样啊,难道是他长得太抱歉,吓到了柔弱薛家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