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飞根本懒得和这位“罗浮大派”的青叶真人罗唣,只是微微拱手,道了一声:“实难从命。”便不开口了。青叶真人大怒,掌中的一杆银色狻猊鬃毛拂尘一抖,顿时飞下许多火花来,那些士兵见这里闹起来,如何敢里劝阻?只是分出几个腿脚快的人去报信,剩下的都悄悄避开,生怕被殃及了池鱼。
青叶真人一声喝道:“我们罗浮乃是天下第一大派,门中弟子上万,能拜入其中学道,是有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机缘,你二人居然如此不敬,着实可恨。”
焦飞听到弟子上万这一句,暗笑道:“我们天河剑派算上外门弟子也不足两百人,道门九大派的其余几家和我们天河剑派相类,怕是道门九大派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千人,按照人数来算,这罗浮道派果然天下第一,就是不知道术如何。”
青叶真人见焦飞年幼,正思忖自己动手是否有些以大压小,失了身份,忽然有一个皮肤白皙,略带些胭脂气的道人越众而出,大声说道:“青叶真人法力无边,尊荣无比,你这小子竟敢冒犯,还不快些道歉!虽然青叶真人大度,不愿出手惩罚你,但我鄱阳子却忍不得了。”
焦飞心道:“不知侯景为何要召集这多道人来,若是他有什么家国大事儿,我把这些道人都打跑了,岂不是要着落我身上?还是略微出手,让他们知难而退罢,莫要真个扫了这个青叶真人的颜面,把这个鄱阳子也羞臊了。”
这个青叶真人虽然自大,但众道士中,还是以他修为最高,其余的十余个道士中连个凝煞的也无,只有二三人看起来已经到了炼气第三层感应的境界,再有几个勉强炼气入窍。剩下的纵然略懂些皮毛,但比常人已经强不许多,最多也只好抓鬼,对付寻常壮汉都难。
鄱阳子见焦飞不做声,只道这小道士怕了,他出身的师门已经没落,见到青叶真人果有神通,就几次三番拍马,想要亲近,这下更是狐假虎威,大声喝道:“你再不吭声,我就出动法宝拿你。”
焦飞心道:“你若能拿出一件法宝来,说不得你家焦小老爷也要杀人越货了,就怕你没这般本事。我们天河剑派也不过是掌教郭真人手里才有几件法宝,就连陈太真,苏真两位师兄也没,倒要看你能拿出来什么玩意!”想到这里,焦飞就喝了一声道:“我不过是师门素有严训,不肯改投罗浮,算得什么冒犯了?你真要动手,我便怕了你不成?你有法器,我岂会没有!”
焦飞这般一喝,潘阳子顿时恼了,大袖一抖,顿时飞出了一条绳索来。焦飞见了也是一笑,暗道:“比混元石强不多少的玩意,还不如禾山道的几种法器,也敢拿出来卖弄,还自称什么法宝。也罢,就小小的教训他一顿,”
焦飞把手一扬,袖中就飞出一张符纸,迎空幻成一道五彩剑气,只一绞就把潘阳子的那根绳索斩断。这根绳索也不过是普通青麻搓就,只使用法术炼过,能够捆绑敌人罢了,本身品质并无出奇,哪里抵挡得住的焦飞的斩妖符剑?焦飞离开天河剑派之前,炼了三十六张葫芦剑符,只要用葫芦剑诀修成的五金精气一催,立刻化为剑气迎敌,威力比普通驭剑百步的道门飞剑也不差许多,要知道法器虽然也重品质,但更重祭炼。
焦飞这一出手,顿时让众道士哗然,潘阳子失了趁手的法器,顿时目光呆滞,也是这根捆妖索对焦飞来说乃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但却是他珍若性命,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炼就的法器,一旦失去,心中痛惜,简直如剜了鄱阳子的心肝一般。他忙把眼来瞧青叶真人,指望这位罗浮派的高人能帮忙他出气,青叶真人见到焦飞出手的斩妖符剑,也是心中嘀咕,暗道:“这个小道士法力高低,我也看不出来,但他竟然炼有飞剑,那我是不敌的了。可恨我修炼几十年,炼了几十件法器,却没有一件有如此威力。”他见到焦飞的葫芦剑符如此威力,心下就先怯了。冷哼一声,拨了座下飞云太师椅,也不理焦飞和鄱阳子,就回去原处了。
焦飞抬手把葫芦剑符收回,心中也好笑,暗道:“没想到就连斩妖符剑这般粗浅的法术,也能耀武扬威。看那个青叶真人手脚畏缩,他也是炼气成罡的人物,难道就不曾祭炼出来一件护身的法器?”焦飞也不知道,罗浮派虽然也号称道门,却跟禾山道一般,都是杂家。
罗浮派号称“罗浮三千法,法法通神明”门派中的法术驳杂,堪称天下第一。只要拜入罗浮门下,法术多的修不过来,任一个罗浮弟子,不学晓几十门法术,也不好意思出门。只是这些驳杂的法术威力不成,比旁门散修也高明不了多少,用来糊弄凡人,倒也天花乱坠,奥妙无穷,同级修士拼斗,就差之甚远。
罗浮派正经的修道法诀也只有镇派的紫云诀,从不轻传给普通弟子,这紫云诀也甚是奥妙,每修成一层,护体祥云就变一种颜色,最高便是纯紫。这青叶真人虽然勉强到了炼气成罡的境界,资质稀松,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并没有学到罗浮真传的紫云诀,虽然是炼罡的境界,却连一件正经的法器也祭炼不出来,
焦飞也不为己甚,惊讶一声道:“这位道兄,小弟刚才一时错手,竟然毁了你的法器,却不知该当何罪?”鄱阳子见青叶真人也退缩了,心头大恼,恨恨道:“小杂毛,你也不用讽刺道爷,我便在这里等着你来杀。我法力低微,有眼无珠,死在你手里也不冤枉了。”
焦飞见这鄱阳子居然说出这般狠话来,也不及有些意外,淡淡一笑道:“这位道兄说哪里话来,你我纵然口角,也不过一时意气,哪里就谈到了打打杀杀。”说完焦飞也不理会这位鄱阳子了,便在角落里随便一坐,瞑目炼气起来。经了这一场风雨,众道士也不敢再来招惹焦飞和苏环二人。过不多时,玉门关的守将侯景同了仙官寇逊联袂到了这座军营,侯景倒还罢了,他不曾跟人说起自己学道的事儿,但是那寇逊却是西玄山龙虎派的弟子,虽然因为修道不成,被遣下山来寻求人间富贵,但毕竟师门硬扎,虽然寇逊只是个炼气第三层的修士,却让青叶真人这等高了他两层修为的罗浮派“高人”也要低声下气。
众道士都团团下拜,迎接侯景和寇逊进来,只有焦飞不但不拜,就连在座位上欠身也无。侯景微微皱眉暗道:“这小道士好生桀骜,不知是哪个家派的弟子。虽然我是有求这些道士,但我总是本关镇守,受他一礼也不亏。罢了,也不要跟这般少年人计较。”寇逊虽然也见到焦飞高坐,但他可是正经的道门大派弟子,自然有些气度,何况寇逊虽然被遣下山来,还指望有一日自己修为大进,能够回山修行,对这种不大恭敬的小事儿混不在意。既然焦飞不肯跟他行礼,寇逊便也当做没有看到,比侯景还看的开些。
侯景抱腕拱手,朗声说道:“在下侯景,乃是玉门关镇守,前几日有西域妖人前来窥测,我怕这些妖人对我大唐国图谋不轨,是以才延请诸位道门高人,帮忙训练一支道兵出来。还望诸位看在同为中华一脉,万勿推辞,诸位道长在玉门关的一项用度,都是军中支出,若是有意在大唐天子驾前为官,我亦可以上奏本朝天子,给诸位加封仙官品佚。”
听到有机会做仙官,这些道士也颇兴奋,他们都是散漫惯了的人,当下就议论起来。大唐的仙官和武将,文臣分开,不得领兵,也不得管理政务,但是俸禄却比武将,文臣高出一倍,乃是用高等俸禄养下的闲人,除了战阵时需要出力,平时便没事情做,实在逍遥的紧。
寇逊听得侯景许愿,心头冷笑一声道:“大唐的仙官等级极高,最低也是四品的师君。可如此高的官衔,评议起来也严,想我寇逊是龙虎山出身,又有炼气第三层感应天地的修为,也不过是个四品的师君。这些人里只有两三个还堪入目,只怕也不如我,侯景这是在拉虎皮,扯顺风旗,糊弄这些道人哩!”
寇逊虽然知道侯景扯谎,可也不会说破,毕竟他和侯景也算是站在一边,他冷眼扫了一圈,除了对青叶真人目光略凝重了些,对其他人都露出了轻蔑之意,但是最后寇逊的眼光落在了焦飞身上,却心底一震,暗忖道:“别人的法力高低,只要一看头上的灵气聚散便知,怎的这个小道士和他身边的女孩儿,都能收敛了气息,让我看不出来深浅?”
焦飞听得侯景是要训练道兵,心头暗道:“训练道兵没有几年怎成?侯景还只是个记名弟子,苏真师兄也不能传他厉害的阵法,不知他要练什么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