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苏阑音听到大哥的怒吼,是那般无助与歇斯底里。
大哥说如果她敢迈进房门一步,就再也不认她做妹妹了。
如今时隔多年,苏阑音仍是心有余悸,不敢靠近那扇门。
她双腿如灌铅,艰难地挪动着,却始终没勇气跨过门槛儿。
“娘……”
“走吧,如今你长大了,晟言不会生气了。“
听到陆婉君如此说,她才点头,紧张地迈进门。
屋子里传来浓烈的熏香味,试图掩盖那隐约可闻的腥臭。
看着家具与地面上的灰尘,母女二人深深皱起眉头。
因苏晟言不愿意让人探视,所以只有每个月十五,他们才会来陪陪他。
却不料平日里这琅琊阁竟然是这般模样!
阳光倾洒进屋,灰尘随着脚步而扬起,越靠近寝室那股恶臭便越是明显。
母女二人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抱怨与辱骂。
“水……”
“水什么水?一个废物瘫子,也配使唤老子?也不看看自己那个恶心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臭死了,竟然又尿裤子!你这个废物是不是找死?你为什么不早点死?害得老子在这种地方照看你,真是晦气!”
一个小厮站在床前手里拿着木棍一下又一下地戳着苏晟言没有知觉瘫软如泥的双腿,满眼的鄙夷,像是在践踏什么蝼蚁一般。
而躺在床上的苏晟言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反应,目光如枯井般出神地望着床顶,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尸体,任人摆布。
看到这一幕,母女二人皆是震惊又愤怒。
陆婉君更是气得浑身颤抖,一脚踹开半掩的门冲了进去。
“混帐东西,你平日里竟然都是这么伺候大少爷的!”
那小厮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棍子甩飞出去,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大惊失色,连忙否认:“奴才、奴才什么都没做,奴才是在帮大少爷更换裤子!”
“换裤子需要拿棍子戳我儿的腿吗?你这个杀千刀的狗奴才,来人啊!快来人!”
话音落下,刚才还毫无生机的苏晟言突然怒吼:“不要!不准任何人来!”
陆婉君被吓了一跳,顿时反应过来,她那骄傲的儿子,怎么允许别人看到这样一幕?
于是她含着泪喊道:“在门外候着,都别进来!”
李嬷嬷带着护院刚走到门口,听到命令又急忙刹住脚步,不敢再往里走。
陆婉君亲自上去抓着那小厮的头发拖了出去,扔在了李嬷嬷脚下。
她咬牙切齿道:“给我乱棍打死,狠狠地打,昏了浇醒,继续打,直到断气为止,死了扔去后山喂野狗!”
李嬷嬷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垂眸扫过那小厮,眼底生出一丝杀气。
“是!”
说完,便让护院把人带了出去。
任凭那小厮声嘶力竭地求饶,却也无济于事。
苏阑音站在床前,眼底溢满痛苦的泪水,心脏像是被刀子剜了一样疼得厉害。
她颤抖着一步一步走过去,想要抱一抱他的大哥。
然后向他说一句对不起,上辈子没能早点鼓起勇气来琅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