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快步奔向了大门。
华珠听着身后匆忙的脚步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随后问向巧儿:“我大哥赶着去投胎?”
原本吓得面色发白的巧儿听了这话却是“噗嗤”笑出了声,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逾越了,憋住笑意道:“今儿县试。”
华珠挑了挑眉:“哦,原来是考秀才。不过我看他跟吃了火炮似的,别待会儿把考场给烧了。”
说着,不禁想起了廖子承,廖子承的四堂叔于五年前做了衙役,北齐律法明文规定,三班衙役中除壮班之外,都是贱民,一个家族若有人干了这个,三代不能参加科举。
否则以他的才智,又何愁不能金榜题名?
给大夫人请了安,大夫人留她们一起用早饭。
梅姨娘与秦姨娘净了手,开始布筷子。
三小姐年丽珠与五小姐年希珠分别坐在大夫人的左右侧,倒是排行第二的华珠被挤到了后面。
以往呢,华珠都是挨着大夫人坐的,但众人心知肚明,那不过是看了李家的面子,而今她与李家的婚约打了水漂,谁还需再让着她?
梅姨娘从丫鬟手里接过陶彩金丝盅,放在大夫人面前,笑着道:“这是专门为您炖的燕窝,加了点儿银耳红枣。”
大夫人含笑点头:“你素来对养生之道颇有见解,难怪将丽珠调教得如此水灵。”
年丽珠羞赫地笑了笑。
大夫人却又仿佛随口说了一句:“丽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年丽珠一愣,坐错位置?她一向是坐大夫人左手边的呀……
她看了看被挤到后面的华珠,心头一震,难道大夫人是叫她给华珠让座儿么?但论齿序,应该是五妹起身才是。
还是说,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大夫人?
梅姨娘是何等眼色?年丽珠尚未琢磨出大夫人的意思,她便一把拉起年丽珠,又搀着华珠坐到了这里,并赔着笑脸道:“三小姐约莫是睡糊涂了,连该坐哪儿都忘了。”
年希珠幸灾乐祸地耸了耸脑袋,华珠没了靠山,年丽珠也貌似不遭大夫人待见,今后年家就属她最如鱼得水了。
华珠喝了一口小米粥,余光扫过忙前忙后的两位姨娘,梅姨娘面带微笑却眸光黯然,秦姨娘故皱眉头却眸光熠熠,穿着竖领琵琶襟棉褙子,在非常暖和的今天略显略显臃肿和多余,尤其她额角淌着汗,说明自己也觉得热,但仍时不时用手紧一紧领口。
她都看得见,大夫人未必看不见,或者,这才是秦姨娘的本意?
吃完饭,大夫人端着茶杯道:“首先向大家宣布一则好消息,老爷荣升知县了。”
梅姨娘与年丽珠俱是一惊,随即与秦姨娘母女一同向大夫人道喜。
大夫人喝了一口茶,喜色道:“从今往后,咱们家的女儿便都是知县千金了,我给绛珠捎了信,请她帮忙物色一位有来头的师傅,教授大家女红与女学。”
若得名师教授,传出去也是女儿家的体面。
大多数对这项举措是接受并赞同的。
丽珠感激地笑道:“多谢母亲为我们考虑,我们一定会努力研习,争取给母亲挣点颜面。”
这回说得中听,大夫人却只淡淡地笑了笑。
华珠想了想,问道:“大姐姐快要临盆了吧?还这样为我们操心,真是令人过意不去。”
大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她是长姐,为你们操心是应该的,若真过意不去啊,你们就动手给小外甥做几套衣裳当谢礼吧,年前做完,我让人送过去。华珠受了伤,分些给丽珠与希珠。”
华珠“受宠若惊”地道:“多谢母亲的体谅。”
随后看向年丽珠与年希珠:“麻烦妹妹们了。”
二人自然不敢说一个“不”字。
大夫人用杯盖拨了拨绿色的茶叶,慢悠悠地道:“我记得秦姨娘的针黹功夫最是了得,希珠得了秦姨娘真传,不若绣些双面绣荷包吧。”
双面绣最是复杂,年希珠本是不乐意的,但一听只是绣荷包便又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是,母亲,不知道大姐需要多少个?”
大夫人摆了摆手:“哦,不多,百十个就够了。”
年希珠的脸瞬间白了……
一出正院,年希珠便堵了华珠的路:“荷包,一人绣一半!”
华珠冷眼睨了倪她:“那是母亲分配给你的任务,我凭什么替你担一半?”
年希珠咬了咬唇道:“我送了你那么多东西!你给我绣一半荷包也不干?”
华珠很理所当然地摇头:“不干。”
年希珠急了:“那你把东西还给我!”
华珠不解:“什么东西还给你?还给你什么?”
年希珠在大夫人那儿受了委屈,正愁没地方发泄呢,这会子便一股脑儿地迁怒到华珠的身上了:“我送给你的东西啊!我……我不跟你玩了!所以你要把东西还给我!”
华珠顿觉好笑:“你送的都是些吃的,我吃都吃过了,难不成要我吐出来给你?”
“你……”年希珠气得猛抽凉气,她本就胖,这么一呼吸,浑身的肥肉都颤了起来。
这时,年丽珠与房妈妈一并走了出来,看见年希珠被气得够呛的样子,房妈妈笑着打了圆场:“一笔写不出两个‘年’字,五小姐何苦与二小姐斗气?”
年希珠哼了哼:“谁与她斗气?”
华珠笑了笑,不予理会,与房妈妈一起朝二进门走去,因着要给绛珠做衣裳,大夫人便许她们到铺子里挑选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