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华珠是怎么想的呢?
华珠在想,她上辈子什么坏事都干过,就没偷过东西,而重活一回,她固然想做个良民,只是……这无悔的青春,总得给它叛逆一回。
一念至此,华珠接过了篮子。
入园后,华珠狠狠地扯掉树上的桔子,就像扯掉前世每一个负了她与太子的人!
须臾,她便累得满头大汗,而阴霾多日的心情竟然畅快了起来。
另一边,年希珠与年丽珠也收获颇丰,二人又摘了一会儿,突然自郁郁葱葱的桔园深处听到了男子的谈话声,不由地一惊,主人回来了?
年丽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墙壁,比了个逃跑的手势。
年希珠却摇了摇头,“二姐姐还在里面呢。”
谈话声越来越大,说明他们越走越近了,“要找你去找,我先走了!”年丽珠抱着篮子奔向了年府的围墙。
“没义气,不要脸!”年希珠跺了跺脚,深吸几口气,朝华珠的方向跑了过去。
汪汪汪!
年希珠找到华珠,并拉着她往年府的围墙一路狂奔,在即将抵达目的地之际,一条矫健的小黑狗不知从何处朝她们扑了过来!
华珠身姿轻盈,一跃便跳过了围墙。
年希珠没这么幸运了,她胖嘟嘟的,像个秤砣,别说跳,就是跑快一点儿都是奢望。
眼看着黑狗就要咬到年希珠的屁股,已经跳过围墙的华珠抡起一块石头便朝它旁边狠狠地砸了下去!
原本是希望把它吓跑的,谁料没吓到它,反倒吓住了年希珠。
年希珠慌不择路撞到了桔树上,尔后两眼一黑,又朝后倒回了地面。
只听得“呜”的一声,小黑狗咽了气。
当廖子承与颜博闻声而至时,看到的就是年希珠成“大”字型压在小黑狗的身上,华珠蹲守在一旁,手拽着狗尾巴,似乎想把它拖出来。
廖子承的目光凝了凝,“年小姐是日子过得太无趣,跑这里来制造凶案了么?”
华珠瞄了一眼死得不能再死的小黑狗,若无其事地抽回手,语气如常道:“不是。”
廖子承缓缓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羽颤出浮光掠影般的美丽,“那就是闲来无事,在我桔园里摘桔子玩?”
不远处两个倒着的篮子,一半桔子在内,一半桔子散落一地。
说是摘,谁又看不出来是“偷”呢?
华珠连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每次出事都碰上他?早知道桔园是他的,她说什么也不进来!
颜博张了张嘴,半响后,按耐住惊诧道:“二妹,好……久不见。”
不论是颜博还是廖子承,此时出现在桔园中,都令华珠惊讶不已,华珠抬头看向他们,廖子承依旧是一袭白衣,宛若一片澄碧天空优雅恬淡的云,而颜博虽在容貌上不若他倾国倾城,却也是不可多得的芝兰玉树。
只是这位姐夫,前世却是皇帝的死对头,一心想匡扶燕王继承大统,可惜燕王志不在皇权,颜家与老王妃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被满门抄斩,连绛珠也没能逃脱厄运。
正是那一次颜家惨败,让年政远误以为她是告密的罪魁祸首,从而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天知道,她虽然爱慕着皇帝,但同样深爱着自己的父亲,又怎么舍得拿刀去戳父亲的心?她的确杀了很多忠臣奸臣,但手里绝没一条颜家的命!真正在背后捅刀子的,是他们颜家的掌上明珠!
前世她怎么也想不通父亲缘何恨上自己,而今一想,只怕也是那个女人挑拨了他们的父女关系。
她一定哭得分外凄惨,这是她的强项,然后她哭的时候,会把凭空捏造的罪状“娓娓道来”,“年大人,昭仪娘娘怎么能那么对颜家?就因为她怕颜家助燕王殿下夺了她丈夫和儿子的江山,所以先下手为强,将颜家赶尽杀绝了吗?她心里可还有绛珠这个姐姐?可还有你这个父亲?可还有那些蹒跚学步的小外甥?”
因为她姓颜,所以摆脱了嫌疑!
因为自己爱皇帝、爱太子,所以替她背了黑锅!
现在,看着前世尸首异处的姐夫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华珠多想告诉对方,你们颜家会出一个十恶不赦的叛徒!她会令你们万劫不复!
但念头只是闪过,华珠便知说了姐夫也不会信,毕竟他们全家是那样宠爱着那个女人。
华珠暗吸一口气,“惊喜”道,“姐夫好,姐夫什么时候到建阳的?”
颜博笑着说:“今早刚到的,下了马车正好碰到廖贤弟,就随他来这边转转了。”
廖子承是外人,哪有未入府先会见他的道理?八成是有事。
华珠就装作信了颜博的说辞,“难为情”地道:“那个……五妹妹她晕过去了,不知附近可有供歇脚的地方,等她醒了我再带她回府。”
廖子承就看着华珠虽低着头却无半分羞愧,甚至略透出促狭的样子,淡道:“往东走有一个小别院。”
年希珠晕了,得让人背,谁来?肯定既不是华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是廖子承这个毫无关系的外人。
颜博捏了把冷汗,背着肥嘟嘟的年希珠去往了小别院。
廖子承则扯下一片下摆,将小黑狗抱入别院,找了个风水极佳之地,挖坑埋葬了。
颜博把年希珠放入厢房后已是满头大汗,出来坐在堂屋,猛灌了两杯凉水,随即对院子里的廖子承说道:“不过是个畜生,丢远点就是了,何必埋在自己院子?你若喜欢狗,改天我从琅琊给你寄十条八条,全是名贵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