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下楼的时候,江夫人刚打牌回来,坐在沙发上喝着佣人炖好的燕窝,一副典雅高贵的姿态。
李如珠坐在一旁玩手机,听到动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楼梯上笨拙下楼的林清浅,然后迅速垂下眼帘,宛如没看到。
江夫人放下手里精致的小碗,一边擦拭嘴角一边掀起眼皮子看她,“谁让你下来的?还不滚上去!”
这是江夫人的规矩。
在江家,只要有她和李如珠在的地方,就不允许林清浅出现。
一边李如珠虽然没有说话,但不玩手机了,看向林清浅的杏眸尽是幸灾乐祸。
林清浅看着她们得意洋洋的样子,想到这七年在江家受到的欺辱和委屈,心头涌上浓浓的悲戚与郁结。
如果不是因为爱惨了江砚深,自己何至于委曲求全,忍气吞声了七年?
好在,她要跟江砚深离婚,马上要离开江家了。
林清浅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开口道:“上去?我是要上去,不过在这之前,为了感谢您这七年的照顾,我想送您一份礼物。”
江夫人一脸狐疑的看向她,“礼物?”
“是啊。”林清浅嘴唇边的笑加深,上前几步端起茶几上精致的小碗,然后把浓稠黏腻的燕窝直接扣到了她的头上。
当初江夫人得知她和江砚深注册结婚,气得把一杯滚烫的水朝她脸上泼去,要不是她闪躲及时,只怕她的脸就毁了。
如今自己只回她一碗燕窝自此两清,算便宜她了。
“啊——”
江夫人惊吓的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李如珠也连忙起身拿纸巾给她擦拭,她气急败坏,“林清浅,你疯了啊?”
林清浅退后一步将碗狠狠的摔在地板上,吓得江夫人和李如珠皆是一颤。
“以前我是疯了,所以才会忍受一个虚荣刻薄的恶婆婆和一个白莲花心机婊,现在——”
声音略作停顿,再次响起时清脆又笃定:“不好意思,我病好了,从此以后我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谁要是主动招惹我,休怪我不客气!”
放完狠话,不管江夫人和李如珠气得上跳下窜的滑稽模样,林清浅转身打算潇洒离开,却对上不知在楼梯口站了多久的江砚深。
江夫人面色铁青地抬头,看到站在二楼楼梯口的儿子也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李如珠看到江砚深神色瞬间变得娇羞起来,“砚深哥哥……”
江砚深漠然的眼神从她的脸上扫过,恍若未闻,视线落在林清浅身上,“还愣着?上来帮我擦头发!”
乌黑的头发此刻湿透的趴下来,发尖在滴水,在他黑色的衬衫上留下不易察觉的痕迹,整个人气质禁欲又迷人。
林清浅没有犹豫太久,提步上楼,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江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砚深!”
江砚深欲要转身的身影一顿,回头时听到李如珠娇滴滴的声音响起,“砚深哥哥,这次就算你生气我也要说,林清浅刚刚把燕窝扣到伯母的头上,真的是太过分了。”
李如珠虽然是江夫人收的义女,可是一直叫她伯母,因为江砚深不准她叫干妈。
江砚深眉心微敛,漆黑的眸子在林清浅身上逗留片刻,清冷的嗓音缓缓而起,“道歉。”
“我拒绝。”林清浅不假思索的拒绝。
如果要她跟江夫人道歉,那也要江夫人先为以前的事跟自己道歉。
江夫人气愤指责:“砚深,你看看她哪还有一点当人儿媳的自觉?这样的女人你还是早点……”
“这两天她心情不好,我代她道歉。”江砚深打断她的话,“想要什么告诉陆元,算是浅浅的一点心意。”
江夫人脸色更黑了,花的是她儿子的钱,算那女人什么心意?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这般维护那个穷酸丫头。
“砚深哥哥,伯母都被林清浅扣了一头燕窝,你怎么能……”
李如珠的话没说完一道清寒的眸光如刀刃般射过来,话音戛然而止,胆怯的垂下眼睑。
江砚深居高临下的眸光扫视她们一圈,最后锁定在林清浅身上,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上楼了。
……
林清浅进来的时候,江砚深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毛巾随意的擦拭着潮湿的头发。
两目相对,林清浅叹了口气,认命去浴室拿吹风机,走到沙发旁给他吹头发,像过去一样,瓷白的手指温柔的穿梭在他的发间,指尖有意无意的触碰到他的头皮,像是专业的按摩师,让江砚深压抑一晚的暴躁一点点的消失。
等他的头发干透了,林清浅放下吹风机,想要和他谈谈离婚的事情,坐下的时候才发现他靠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冷峻的眉头哪怕是在睡着以后也紧紧皱起。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能抚平他眉间褶皱的人,可是七年的时光告诉她,江砚深这块石头,她捂不热。
江砚深喜凉,房间的冷气开的有些低,林清浅怕他生病,想去拿一张毯子给他盖上,刚准备出去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低头迎上男人明暗交杂的眸色,两个人一时间相顾无言,任由冷寂腐蚀着两个人肌肤相贴间的那点温热。
最终是林清浅伸手掰开了他的手指,声音平静:“江砚深,你不爱我,你母亲也不喜欢我,我们离婚对大家都好。”
江砚深黑眸眯长,“你最近出了什么事?”
要不是出什么事,她怎么会突然跟变了一个人,性格大变还闹着要离婚。
“没有。”林清浅回答。
江砚深不信她的话,之前她都好好的,不可能突然跟换了个人似得。
他拿起手机给陆元打电话,“让沈医生来一趟。”
林清浅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叫医生,只当他是不舒服,起身道:“你休息吧,我……”
江砚深猛地起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到沙发上。
“沈知微是兰市最好的心理医生,她一定会治好你的。”
林清浅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气得想笑了
“江砚深,该看心理医生的人是你吧。”
否则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想和他离婚是因为心理问题?
江砚深暗如深渊的眸子微闪,迅速划过什么,太快,林清浅没捕捉到。
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他的大掌紧紧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