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奉这个反应,实在是惊到了雷家人。
“城里来的哥哥怎么了?他想妈妈了吗?”桃丫儿拽着自己哥哥衣角问。
这个问题把雷家人都问住了,大家都不知道他怎么了。
可是,澡可以不洗,有的事却是不能等的,比如三急。
又急又委屈的武奉,在被子里用嚎啕大哭来宣泄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啊,在好脾气的雷万福围着他问了不下十次“你到底怎么了”以后,实在憋不住了的武奉才哭着咆哮出来,“要上厕所,又脏又臭!”
原来是这样……
雷万福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城里的厕所确实比乡下的干净。
这事儿不难啊,家里有痰盂,桃丫小时候用过的。
于是,武奉这次的三急是在桃丫小时候用过的痰盂上解决的,和去那个想起来就吐的地方比起来,他宁可以这样一种方式,带着羞辱和崩溃,大哭着解决了。
他以为这是他崩溃的底线了。
然而没有。
第二天早上醒来,当他发现他的床上还睡着一个雷万福的时候,直接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下来了。
他到底是生病了,又撕心裂肺哭了这么几场,人疲倦得很,解决完三急,羞于见人,就钻进他嫌弃得不得了、深以为臭烘烘的被子里去嘤嘤嘤了,没嘤几下就睡着了,什么时候雷万福来睡觉了他都不知道!
他站在地上,气得要命,指着雷万福半天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怎么可以跟陌生人共睡一个被窝?这个农村人,当然不会嫌他脏,可是他嫌这农村人脏啊!洗澡了吗?身上有跳蚤吗?有口气吗?太过分了!太不讲究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内心在咆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气得眼泪流,然后一口气就跑出去了。
他觉得这是自己教养的底线,他不会对这个农村人破口大骂,有失他的教养,但是,他也忍不下去了,他必须出去透透风。
他一口气就跑到了菜地附近,看见当地人已经在浇菜了,一畦畦绿油油的菜,总算让眼睛得到了清洗,还是绿色让人舒服。
然而,接下来他看见的东西,再次震崩了他的底线。
那一片让人赏心悦目的绿油油的叶子上面,是什么东西?那黄黄白白的,是什么?
远远的,仿佛传来轰鸣声,震得他脑门一阵阵发紧。
再看浇菜的大妈从一个大木桶里舀出来不知名物往菜地里泼,他隐隐的,又闻到那种让人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的味道……
不……不可能吧?
“大娘,你这浇的什么呢?”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施肥啊!”大娘笑呵呵地说,“你也是城里来的学生吧?”
“什么……肥?”武奉顾不得回答大娘的问题。
大娘哈哈大笑,“你说是什么?”
武奉不想猜,他回头就想走,看见雷家爷爷正挑了两大桶,从昨天雷万福带他去上厕所的那个草棚子里出来。
顿时,他努力想要忘记的前一天的画面重新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那些污秽物,还有木板上蠕动的东西,都无比清晰起来。
所以,昨晚他喝下去的肉糜粥里,掺杂的绿绿的菜沫……
他捂住嘴,再一次狂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