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公仆对待人民这待遇有点双标啊,”陆放的中文不是很好,但跟着秧苗待久了,自然而然学会了一些比较流行的词汇,只是用起来多少有点怪异,再搭配他特有的语调,让人觉得有点像在咬文嚼字的鹦鹉,“怎么把我师妹都拐车上来了?”
白琮原本还在挣扎的手这时候反手握住了秧苗的手,两个人十指交握,很有要撑死某只单身狗的架势。
秧苗心满意足地朝陆放使了个眼色,陆放接收到,举着双手,口里念着“ok”就自动退出了,等图楠和来处理的派出所把事情交接完毕回来,就看到秧苗靠在白琮肩上睡着了,她小声问:“怎么办?先给她送回去?”
“送得回去吗?”白琮叹了口气,“算了,先回队里吧。”
装睡的人悄悄扬起了嘴角,结果因为看不见,没能躲开白琮的一阳指,顿时“嗷”的一声捧着刚才被弹了的脑门尖叫起来:“师兄你怎么回事啊!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你是香还是玉?”白琮忍住没朝她翻白眼,但是并不影响他瞪了正通过后视镜偷偷打量他们的图楠,“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图楠“哎哟”了一声:“没想到你还看电影的啊,我以为你是山顶洞人呢。”
秧苗赶紧为她家师兄正名:“那怎么可能?只要我想看的,师兄都会陪我去的!”
白琮担心话题就此往八卦的方向展开,也担心秧苗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把话题拉回去:“你最近在做什么研究?会不会不是误会,真有人觊觎你们的研究成果,想偷数据?”
“这个就要靠你们的同事去好好查了,”秧苗伸手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们做的实验呢跟你们的工作一样,是要严格保密的,所以即便是你我也不能说。”
“那你最好憋严实点,下次有事别给我打电话了。”白琮硬邦邦地顶回去。
图楠开着车呢也没耽误听墙角,当即吐槽了一句:“现在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刚才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演技真是好。”
秧苗咧嘴笑了起来。
觉得自己对白琮一见钟情了的唐甜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利用她强大的社交能力把白琮的个人信息打听了个清楚,当然用的方式比较侧面,被套了话的人也没意识到她是对白琮有意思,也就没刻意提到他的头号迷妹秧苗,可怜唐甜前一秒还在做着“女追男隔层纱”的美梦,后一秒就看到她男神身上吊着个母猴子回来了。
唐甜:“……这位是?”
警队熟客秧苗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眨眨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自我介绍说:“我叫秧苗,师兄他们一般都叫我苗苗。”
图楠赶紧跟着介绍:“这是我们一案子的证人,来提供线索的,苗苗你先坐啊,把你师兄借我们干活去,晚点就还给你。”
一句话把两个人的身份特征都点明了,唐甜眼里的光瞬间就被浇灭了,不过小女孩的爱情十分坚韧,很快就又复燃了,心想不就是个女朋友么,一天没结婚我就一天还有机会,就算结婚了那不是也能离婚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她想象中已经结婚又离了的白琮不太满意她这样说着说着话就走神的态度,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问你话呢。”
唐甜这才回过神来说:“我姐从来不是个拜金的人,她从小品学兼优,一直拿最高等的奖学金,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让她没饭吃,她怎么可能去傍大款?所以她和翟屏在一起,一定是因为爱他。”
这些话刚才白琮他们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当着彭林和邹靖的面说过一次了,这次说得就比较简单,最后再翟屏这个人的人品上做了篇幅比较大的展开:“穿得人模狗样的,平时装得比谁都清高,可心比谁都脏,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皮囊,毁了我姐一辈子!
“我姐身体本来就不好,要不是真爱,怎么肯为他生孩子?这人真是不要脸,过了河就拆桥,我姐说孩子一生下来他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为了让我姐死心,他还故意把那个男人带回去当着我姐的面亲热!明明那么有钱,最后竟然连给我姐一个容身之处都不肯,还没出月子就把她赶出来!”
彭林觉得这里头有好些逻辑漏洞:“你之前说你姐精神状态不好,说她有孩子可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现在又连生孩子、坐月子这种事都说得这么逼真,她到底生没生孩子?”
“我也不清楚……她说得太逼真了,就让我觉得那个孩子就是真实存在过的,”唐甜自己也很迷惘,“但我那时候还小,还没考到岳城来,很多事都没有亲身经历,也不好妄加评论,但有一次她弄伤了自己,我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看到她小腹处确实有一道疤,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存在过,那翟屏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照肖雪的说法,孩子多大了?”图楠问。
“现在应该也有六岁了,”唐甜算了算,“不过这些我都没办法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翟屏近段时间找过我姐。”
所有人精神一震,彭林率先发问:“你怎么知道的?具体什么时间?他找肖雪干什么?”
“我姐虽然一直精神状态不太好,但是一直很热衷于做手工,我本来就是学护理的嘛,我大姨拼了命去打工想给我姐治病,平时就我多照顾我姐一下了,”唐甜说着突然愤怒起来,“但是有一天我回去,发现家里乱七八糟,我姐做的那些手工娃娃全都被剪得稀巴烂!
“她还在拼命用头撞墙,要不是我回去得及时,她可能就自残而死了!后来我去查了监控,发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去过我家,我姐给他开门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后来我才查到这个男人叫翟屏,就是我姐读书的时候那个所谓的男朋友。”
肖雪就是这之后情绪开始不受控,最后只能被送进精神病院的。
“我真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唐甜冷哼一声,“就这么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可不是么,他死的时候都左拥右抱,比谁都逍遥,”图楠顺着她说了一句,很快遭到彭林的眼神扫神,赶紧吐吐舌头转移话题,“头儿,那我们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肖雪?”
“好啊!”唐甜兴奋起来,“我带你们去吧!我姐看见我才会好一点,要不然你们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说着还偷偷瞥了白琮一眼,图楠心里真是哔了狗了,现在的小妹子都是怎么了,白琮这样平时连发型都懒得收拾一下的糙汉子真的已经符合主流萝莉的审美观了吗?怎么秧苗和唐甜全都花痴成这样,还一点都不懂得掩饰自己?
不爱他意味着我已经老了吗?图楠绝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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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雪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复杂,图楠从医院回来,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秧苗正霸占着白琮的手机玩消消乐,见她终于回来了就把手机一扔,快快乐乐地跑过去问:“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终于拿回自己手机的白琮推着她的头把她抵开:“保密懂不懂?让你在这儿已经是破例了,别蹬鼻子上脸啊!”
在他面前,秧苗最擅长的不就是这“蹬鼻子上脸”吗?
现在因为彭林对白琮的态度稍有缓和,整个队里的气氛都跟着不那么剑拔弩张了,秧苗这么活泼的性格,做人又大方,时不时请大家吃点东西喝点饮料什么的,人气高得很,现在看到白琮这样粗鲁,好几个文员小妹子都不高兴地噘着嘴骂他:“怎么跟苗苗说话呢!大老粗!”
白琮:“……”好男不跟女斗,他选择直接转身进会议室。
图楠还在外头蹭了秧苗一杯奶茶才跟着进来,门一关她脸色就沉下来了:“头儿,肖雪情况很糟糕,医生说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跟她说孩子她都没反应了,她现在觉得自己是一个已经坏了的路灯,得一直躺在地上才行。”
得亏现在天气热,要不然这么长年累月地躺在地上冻都要冻死,翟屏那个始作俑者真不是个东西。
“她生过孩子吗?”白琮问。
“肖雪现在非常不配合,我们没办法近身去查看她小腹处的刀疤,不能确定是不是剖宫产留下的,”图楠说,“我们已经在想办法给她做体检了,只是如果她坚持不配合的话会非常难实施,我们做的一切都不能建立在伤害病人的基础上。”
彭林点点头:“这样吧,你们先去想办法查一查六年前她的入院记录,如果有医保的话,应该不难查到。”
“查不到,”白琮却说,“我已经去查过了,虽然肖雪有医保,但她从认识翟屏开始就没有用过,平时哪怕是小感冒都是进私人医院的,尤其是生孩子这么大的事,翟屏不会让她去普通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