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张大喜
三月春光好,柳条新抽了嫩芽,在家里捂了一冬的孩子们开始在野地里疯玩,女人们挎着篮子在山坡上捡野苜蓿,男人们则三三两两聚集在田间地头,看着绿油油的小麦笑逐颜开。
在周掌柜的拉纤下马科又接了好些酒家的订货,几乎垄断了涣州城内各大饭店的原料供应,零售生意更是火爆,每每一出摊半小时便能售罄,甚至还出现了顾客为买一块豆腐排队排过一条街的盛况,可谓壮观。
到了这份上,别说是邓六娘家,就是涣州城里开了几代人的豆腐坊,也赶不上马科的威风。
买的人多,收入自然是高,但每天要干的活儿也加重了许多。马家本就人丁稀少,马科和花见太小,吴嬷嬷太老,唯一得力的不过一个马定邦,可再有几个月玉米就要下种,到时候农耕肯定全要靠他一个,人力更是问题。
马科开始琢磨着在村里雇几个人来帮忙,不过邓庄离涣州城太远,产量增大后运输也是个问题,思来想去倒不如直接在城里问个铺面,雇几个伙计,直接开个豆腐坊算了,也省了吴嬷嬷和花见来回跑的麻烦。
这天早上出摊前马科便嘱咐道:“你们卖完豆腐别急着回来,到城里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铺面出租的,回来告诉我一声。”
花见奇道:“哥,问铺面做什么?”
吴嬷嬷到底年长,马上猜到了他的心思,问:“你想在城里开豆腐店?”
马科点头道:“有这个想法,但铺面人力都是问题,手头的钱也不一定够,先看看吧,不着急。”
吴嬷嬷点头道:“放心吧,我跟咱们摊子边上的鞋匠和代书都说一声,让他们也留意着点,应该能找个合适的。”
花见二人走了,马定邦在柴房压豆腐,马科本要帮忙,定邦心疼他瘦弱,偏让他歇着,马科拗不过,便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晒太阳。
开春后马夫人在院里开垦出了一小块菜地,种了些时令蔬菜给家里人调剂生活,刘晓东又不抓老鼠,整天没事闲的蛋疼,大清早就在菜地里打滚儿玩耍。
不一会小东西兴冲冲跑到马科身边,小心翼翼从嘴里吐出一个色彩斑斓的小粉蝶儿,放在他脚边,小爪子轻轻摁住了,“喵喵”叫着让他看。
不会捉老鼠,偏喜欢扑蝴蝶,马科对它真是无语了,但也不好打击它的积极性,捏着粉蝶看了看,放飞了,道:“好,乖,真孝顺。”
刘晓东翻个白眼儿,跳上他膝头趴下了,眯着眼睛看着空中翻飞的粉蝶儿,跟着他一起晒太阳。
养了一冬天小猫胖了些,倒是个头没怎么长,依旧是奶猫的模样,马科摸着它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你要是真的刘晓东,那可多好啊,我也不用愁了……搞制造业真难哪,又要找铺面,又要雇人,还要防着技术泄密……你说他是怎么赤手空拳开出那么大个农业公司的啊?早知道那时候就跟他多取取经了。”
刘晓东温柔地舔了舔马科的手,像是叫他别担心。
虽然它只是只猫,但也许是一起穿过来的缘故,马科不知不觉在心理上十分信任和依赖它,被它这么一鼓励也感觉有了点信心,微笑道:“先试试再说吧,搞不好也能干个连锁啥的。”
刘晓东点头。
“有、有人么?”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马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站在门槛外面,手中端着个破碗,拄着个拐棍,花白的胡子足有半尺长,眼角全是眼屎,蓬头垢面连相貌都看不清楚。
原来是个乞丐,马科这人心肠软,忙将小猫放在一边,从厨房拿了两个馒头,放在老乞丐碗里,道:“够么?要不要水?”
老乞丐浑浊的双眼看着马科,目光之中露出欣慰悲伤的神色,良久忽然滚下两行眼泪,道:“大小姐,你不认识我了?”
马科疑惑地看着老乞丐,拼命在脑海中搜刮也想不出他是谁,老乞丐见他认不出自己,擦了擦眼泪,颤巍巍道:“好、好,看见你我就安心了……”
说罢将馒头收在一个破布口袋里,转身一瘸一拐地就要离去。
“满仓?”马夫人端着线篓子,站在房门口惊讶地道,“满仓!真的是你?”
老乞丐离去的背影忽然顿住,缓慢地转身,朝着马夫人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哽咽道:“太太,半年没见,您、您一向可好?”
“阿珂,快让满仓进来!”马夫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走了过来,对马科道,“这是咱们家以前的长工满仓。”说着扯住满仓的衣袖将他往回拉,满仓呜呜地哭了起来,瘸着腿发出细小的挣扎,最终步履蹒跚地被拉进了大门。
“满仓,你这是怎么了?”马夫人见他落魄,心里也不好受,眼圈有点儿发红,“这才半年多不见,你怎么成了叫花子了?”
满仓嗡嗡哭着道:“当初从家里出来,我去了王庄给人扛活儿,打猪草时没留神伤了腿,没钱医,时间长伤口烂了,就成了瘸子,干活儿不利索,入冬的时候就被东家赶了出来,要了几个月的饭,腿都烂透了,如今……怕是不行了。”
“竟是我害了你了。”马夫人听的悲伤,落泪道:“你是我们马家的长工,年纪大了本来是要我们给你养老送终的。可老爷这一去……唉,当初我打发你走,是因为家里实在雇不起人了,看你还能干活儿,希望你出去能找个好东家,后半辈子也有个依靠。”
“太太你说哪里话,你的好心我都知道,我原本想着出去扛半年活儿,多少攒点钱,再回来照料你和大小姐,谁知道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瘸了不说,连命都要没了。”满仓点头哽咽,道,“我光杆儿一条,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太和大小姐,念着老爷从前的恩德,临死前就想来看看你们,如今知道你们过得好,我、我死也放心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马夫人擦了擦眼泪,指着马科对满仓道,“阿珂去年秋天得了场大病,以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所以今儿才没认出你来,还好我听出了你的声音……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赶明儿让花见请个郎中来,瞧一瞧你的腿。”
满仓道:“我不能给太太小姐添累赘,见一面就走了。”说着便要起身。
“满仓。”马科忙按住了他,道,“说什么累赘不累赘的,娘说我们家该给你养老,我爹不在,自然有我担着——让我看看你的腿。”
满仓拗不过马夫人,只得将破裤腿卷了起来。
一阵恶臭袭来,马科差点闭过气去,满仓腿上的伤口原先本就很深,当时一受伤就该清洗缝合的,却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沾染了泥土肥料发了炎,后来伤口溃烂无人救治变成了坏疽,如今都烂到了骨头,白森森地看着十分吓人。
马科摸了摸他的头,很烫,知道炎症十分厉害,古代没有青霉素头孢什么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满仓你留下吧。”马科叹了口气,道,“我马上请郎中给你瞧伤。至于什么累赘不累赘的你就别多想了,添口人不过是加双筷子的事儿,再说我现在生意忙,活儿多,定邦也要帮手,你就安心住下吧。”
听了马科这番话,马夫人含泪笑道:“阿珂说的对,满仓啊,你就留下吧。”
满仓是马老爷原先从冲州带回来的老人之一,说起来年纪也不算太大,四十五六岁,放在现代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只是落魄的久了,又带着重伤,如今看起来又苍老又邋遢。
马科看他腿上这么重的疽一般人怕是治不了,一咬牙索性拿了一大笔钱出来,请来了涣州城最有名的丁神医。
那丁神医也真是神奇,一碗麻沸散给满仓灌下去,硬是用小刀子将他腿上坏死的肌肉给剜了下来,贴着骨头刮净了,塞上秘制的金疮药,辅以汤药,不过半个月,伤口便长出了新肉。
伤是好了,却落下了病根儿,满仓最终还是瘸了,今后只能拄着拐棍走路,下地干活怕是不能够了,只能做些简单的家务。
满仓知道马科为了他花了大笔的银子,如今自己的命是保住了,却成了个废人,心里很是难过,不等伤口好利索便挣扎着下了地,帮着定邦压豆腐生豆芽,要么就帮马夫人收拾院里的菜地。
马科明白他这种人劳碌惯了,叫他闲着反倒会让他心里不安,索性由着他去了,单悄悄吩咐定邦干活的时候看着点儿,尽量别累着他。
过了一个月,吴嬷嬷终于在城里打听到了两处合适的铺面,一处在闹市,就在荷香记斜对面,但地方小些,价钱也贵;另一处稍微偏僻一点,但门脸儿大,还带着个小院子,价钱也相对便宜些。
马科衡量许久,还是选了那个偏僻的,他也知道闹市好做生意,但手头的钱有些不够了,再说他还想试试开发点豆干、豆皮之类的新产品,也需要地方搞加工。
事不宜迟,一定下来,第二天马科就跟着吴嬷嬷去了趟城里,跟房东签了文书,预支了一年的租金。
开工那天的日子是马夫人定的,上上大吉,马科没想着铺张,便只买了几挂鞭炮,大清早就在门口放了,在廊檐下支了一个“开业八折大优惠”的水牌。
因为“小马豆腐”早就名声在外,前几天花见和吴嬷嬷又发过传单,不多时老顾客们都找到了新店,趁着打折买了好些豆腐回去,不到中午所有的存货便都被一抢而空。
开张头一天就生意兴隆,算是个好兆头,马科十分高兴,在门口挂了“售罄”的牌子,又在旁边贴了张“招工启事”,便吩咐马定邦上门板打烊。
定邦在前面收拾柜台铺面,马夫人带着吴嬷嬷回家准备午饭去了,马科便在后院串豆腐干。
他以前也没做过这个,光记得在网上看过甘泉豆干的简介,大致记得是要将豆腐切块晾干,卤煮以后用绳子串起来挂在外面风干。
满仓会卤肉,因此前两天马科便让他卤了几块豆腐,又跟马夫人讨了些麻绳,这会儿发动花见跟他一起串豆干。
正串呢,马定邦忽然提着抹布跑了过来,道:“大小姐,你快出去看看吧,有人来给咱送贺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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