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行仙”目中煞芒连闪,道:“是半本,对不对?”闻言之下,司南誉不由心头剧颤,这桩秘密是自己见到了鲍承宗之后,才由他点破的,“土行仙”怎么会知道?心念之中,激声道:“前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土行仙”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总算承认了!”司南誉惊愕莫明地道:“承认?晚辈没杀人,那姓鲍的老者是被……”
“不必扯到姓鲍的老者。”
“那怎么回事?”
“你还跟老夫装佯?”
“晚辈从没说过谎。”
“老夫问你,荆山脚下刘候集,‘影子人’与五老三少惨被集体屠杀,为了什么?””
“影子人……被杀?在李家分手,他不是去看李小虎埋骨之所么?”
“不错,但他因事转赴荆山。”
“这件事怎会栽到晚辈头上?”
“老夫说过你行动不够干净,留了活口……”
“活口,怎么说?”
“天下只一个白儒,他指证是你。”
司南誉栗声道:“这真是莫虚有的话,晚辈没杀人,也没到过刘候集,前辈竟然也相信这—面之词?”“土行仙”再向前迫进一步,道:“一面之词,老夫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分不清是非,铁证如山,你小子赖不了。”司南誉心弦一颤,道:“好极,就请拿出铁证来!”口里说,心里却在想:“看样子对方就要出手,可是功力悬殊,他如何杀自己?这实在是黑天冤枉,把八条人命栽在自己头上,对方是父执,对自己报仇的事相助不遗余力,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误会。”“土行仙”道:“你一定要听的话,老夫就告诉你,使你无法再狡辩,有位前辈异人,与‘五岳大帝’是生前至交,他无意中得悉有人要对‘无极宝典’下手,为了避免流血,所以他老人家先一步在宝典上做了手脚,把精华的部份拆下带走……”司南誉瞪大了眼,这又是他梦想不到的情况,这么说,宝典不是葛祖荫拆去的,难怪他着人送回来,原来他已经发现了这秘密,忍不住插口道:“这件事姓鲍的老侍僮不知道?”
“不知道,那位老人家平生行事,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位先辈是谁?”
“这你不必知道。”
“晚辈知道了,就是那位废李小虎的功力,闻声不见人的老人。”
“就算是吧!”
“杀人的事呢?”
“被杀者每年例会聚集,老人说出了这秘密,交由其中一人保管,因为老人将有远行,就在老人离开之后不久,凶手现身,白衫蒙面,先呼霸剑无敌,然后杀人夺宝而遁,但其中有一个重伤未死,指证出来,这叫天网恢恢,老夫事后赶到,知道此事之后,追上老人,请命诛凶,你还有什么话说?”
司南誉激愤地大叫道:“晚辈没杀人,是有人冒名嫁祸……”“土行仙”冷厉地道:“还要狡辩,江湖上有几人具你这份功力?”司南誉咬牙切齿地道:“就凭一句霸剑无敌,便指晚辈是凶手?”“土行仙”道:“难道还不够?以掌作刃,残人肢体,除了‘武林至尊’的传人,谁会使‘切金掌’?”司南誉骇然惊呼道:“对方也会用‘切金掌’神功?”“土行仙”突地抛去铲头杖,双手笼袖,拱在胸前,激颤地道:“你是老夫至交的遗孤,老夫真不忍心下手,但又不得不下手……”司南誉目瞪如铃,向后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晚辈要反抗!”
“你当然可以反抗,老夫说过了,霸剑出手,老夫难以生还,但你也难逃一死,我们同归于尽。”
“前辈,希望…能给晚辈缉凶辩冤的机会。”
“少来这一套,事实已无法改变了。”
“晚辈不愿伤及……”
“哈哈哈哈,多杀个把人算什么,你只管尽力下狠手,拔剑吧!”话锋—顿,又道:“你别打算走,你走不了的。”“上行仙”双手互笼在袖子里,拱在胸前,姿势怪异奇诡,司南誉在惶急中困惑到了极点,他要与自己同归于尽,准备施展什么绝招?他像是有十分的把握,难道双方真的要喋血?他说自己杀人夺宝,不由分辩,到底是谁冒充自己行凶?据描述,凶手白衫蒙面,口称霸剑无敌,又会使“切金掌”,这不百分之百是自己?这种嫁祸的手段太恶毒了。心念未已,只听“土行仙”栗喝一声道:“小子,你不拔剑便没机会了!”打了一个寒噤,司南誉本能地手按剑柄。空气中充满了恐怖的杀机。司南誉意乱神狂,他不能对这父执之辈下手,可是对方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天色业已大亮,东方天际隐泛朝霞。就在这生死立见的当口,两条人影电奔而至,司南誉一看,如获至宝,来的赫然是分手不久的师姐夫“偷生客”杨昂与师姐袁佩玲。两人刹住身形,一看情况,双双惊呼出声,“偷生客”大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土行仙”栗声道:“老夫舍命为江湖除害!”袁佩玲惊声道:“除害,从何说起?”“偷生客”迫盯着“土行仙”,惶然道:“什么,你准备施用………“土行仙”怪叫道:“这档事谁也阻止不了。”“偷生客”搓手道:“这怎么使得,有话慢慢谈。”袁佩玲厉叫道:“你准备施用‘丧元血指’?”司南誉一震,他不知道什么叫“丧元血指”,但意识到必是一种极可怕的功夫。“偷生客”接着又道:“你这是何苦?”“土行仙”切齿道:“老夫是自己请命诛凶,谁也管不了。”“偷生客”急声道:“你先卸去功力,我们来评评理,我相信司南誉不会做出什么悖理的事。”司南誉灵机一动,突地狂声道:“我知道杀人夺宝的凶手是谁了。”“偷生客”与袁佩玲还不了解情况,愕然望着司南誉,“土行仙”栗声道:“是谁?”司南誉道:“此人心地险恶,行动鬼祟,剑术天下第—,也会用‘切金掌’……”袁佩玲敏感地道:“是裴震?”司南誉咬紧牙道:“不错,除了他没别人!”“土行仙”其实内心并不想与司南誉同归于尽,只是出于不得已,这决定是相当痛苦的,下意识中他希望奇迹发生,消弭这场悲剧,目芒一闪,道:“凭什么证定?”司南誉把老人鲍承宗遇害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道:“时间上正好吻合,他杀了老人之后,可能回头凑巧碰上那位前辈异人,向‘影子人’孟前辈等透露那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下了手,他杀老人鲍承宗的目的,毫无疑问是索取‘无极宝典’不遂。”这—说,“土行仙”的意念动摇了,转了口风道:“你小子真的没杀人?”司南誉松了口大气,道:”晚辈还不屑于辱没师门,做那人神共愤的事。”“土行仙”抽开了笼在袖中的双手。但语音仍极冷厉地道:“在没证实之前,事情不算完。”司南誉道:“当然,晚辈目前正竭尽全力找他。”“土行仙”捡起带铲头的拐杖,沉声道:“老夫得赶去重新部置行动,后会有期了!”说完,电掠而去。“偷生客”拭了拭额上的冷汗道:“好险,差点无法收拾。”袁佩玲困惑地道:“这件事怎么发生的?”司南誉吐口气,把原委说了出来。袁佩玲眸中进出了火花,冷厉地道:“准是他没有错。”司南誉剑眉—蹙,道:“事情可真怪,“土行仙”前辈到底是什么身分?受命于何人?”“偷生客”道:“他是‘空空门’的高弟,与‘影子人’孟先是同参,当然是受命于门中的主事者,这还用说。”司南誉惊声道:“主事者?—定是小弟碰上的闻声不见人的老人。”“偷生客”摇摇头,道:“他们这—向不为正派之士所齿的门户,一向是神秘的,内情极少人知,原则上这门户里的人,一向不参与江湖恩怨,不正面与人交手,除非是不得已。”司南誉好奇地道:“什么是‘丧元血指’?”“偷生客”神情一肃,道:“是‘空空门’极厉害的一种独门秘技,是在碰上无法力敌的对手时,用之以与敌偕亡,同归于尽。施展时,双手十指尖尖裂破,全身内元和血变成血箭,手指处无人能幸免,而施展的人也破元而死,想不到‘土行仙’会来上这一手。”闻所未闻的怪诞功力,司南誉打了一个冷战,道:“实在是好险,如不是老哥与师姐适时赶到,后果不堪闻问了。”袁佩玲面上也是一片惊怖之色,颤声道:“谢天谢地,幸而我们走的是同一方向,如果走岔了,这场惨剧非上演不可。”声音转恨,又道:“裴震丧心病狂,坏事做尽,师门不幸啊!”“偷生客”皱着眉头道:“小兄弟,你是裴震的背上芒刺,他非除去你不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借刀杀人,同时也满足贪欲……”袁佩玲接话道:“以后,他会变本加厉,不知要使什么手段,师弟,你要特别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