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活一次,葛秋还不知道这把刀分阴阳。
所以拿到手里,就故意问董生。
“既然是两把刀,那师父当年怎么只给了我一把?”
董生给了她一个你好贪心的白眼。
“你问我啊,我怎么知道,反正以我现在的想法,不论送阴刀给徒弟,还是送阳刀给徒弟,等我死的那一天,终是要把它一起交到一个人手上的。”
葛秋眉头一蹙,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抓住师父的手。
“师父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罗庚吗?”
董生听她说过,说自己将来会死于罗庚之手,顿时打起精神。
“记得,你接着说。”
葛秋顺了下思路,目光晦暗不明。
“上辈子我和罗庚比厨艺的时候,远远的,我好像看到他用的刀,就是阳泉刀,但当时我没有多想,只以为他和八大菜系的世家一样,照着您的阳泉刀仿造了一把,但现在仔细回想,恐怕不是。”
为什么不是,那就是阳泉刀的样子可以仿造,但它的材质,却是仿造不来的。
这刀是陨铁打造,除了锋利,用它切过的食材,还能快速地锁住水分,尤其是处理生鲜,它切过的地方,好像还能渡上一层看不见的膜,让肉类的微分子,显得格外娇嫩Q弹。
并且还没有一丝异味。
她记得,当时就有一道生吃曼波鱼,而这道菜,比的就是刀功和蘸水。
为了赢得利索,她特意用了师父的阳泉刀,但比过之后,却是他和罗庚平局。
因此她还特意去尝了一下他的蘸水,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就连刀功也是极好的。
如今再仔细回想,那鱼片的鲜嫩Q弹,以及罗庚的志在必得和嘲讽仇恨,都在告诉她,那把刀,很有可能就是这把阴泉刀。
听她说完,董生很讶异:“这怎么可能,别看这是两把刀,可其实它是有机关的。”
说着,董生拿出他的阳刀,轻轻一摆弄,就见刀柄和刀柄合成一体,而刀身从尾部开始到刀尖,形成一个V。
就像古代的兵器里的放血槽,看起来十分狰狞。
“诺,就这样,这个形态是用来处理龙趸,做昆仑鲍甫用的。”
“所以我要送徒弟,就一定只会送一个徒弟,有生之年送谁阴刀,等我死后,谁就留阳刀合二为一,绝不可能把其中一把,送给另外一个人。”
师父的意思她懂,昆仑鲍甫是一道失传的菜,也是满汉全席里,最顶级的菜肴。
她以前和师父一起把它复原过,但当时师父并没有拿出阳泉刀来处理,为什么她先不深思,只说罗庚,隐隐觉得,罗庚就是为了这把刀,才杀的师父。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他在杀害了您之后夺了刀,又故意在我面前使用,而当时我还在找他杀害您的证据和动机,现在回想,这把刀很有可能就是证据。”
因为师父在死后,她和大师兄并没有找到阴刀。
这才导致她,从始到终只知道一把,而不是两把。
董生脑子转了转,想到了其中关键,顿时敲了敲桌子。
“和平年代,杀人要动机,你是说,他的动机就是这把刀?”
葛秋不太敢肯定,但不想放过疑惑。
“师父快告诉我,这把刀是怎么来的?”
董生看着刀陷入沉思。
只见他目光十分复杂,就像幻灯片在走马观花,最后停在一处,他抬起头,咳了几声。
“这个说来话长,等以后我再告诉你。”
葛秋心里咯噔了一下,总感觉有些不太好,但她又不能逼着师父去说。
过了三、四秒,董生把两把刀全收了回去。
眉目里透着几分疲态。
“在没搞清楚之前,这两把刀还是先放我这吧,万一将来,又或者哪一天提前了,它或许就是你说的证据了。”
没来由的,葛秋心里很慌乱:“师父?”
董生却摆了摆手:“别怪师父出尔反尔,是有些事情,师父现在不想说,反正还早着,何必过早担心,来来来,你说个别的东西,师父找来给你当礼物。”
葛秋抓住师父的手。
“我不要礼物,虽然那是十几年以后的事,但我们现在就可以把隐患,提前扼杀在摇篮里呀。”
“十几年以后的事,干嘛要提前扼杀?说不定现在苗头还没有呢,你让师父好好想想再说。”
董生显然是藏着事,而这个事有关两把刀。
葛秋没办法,欲言又止时,师父快速翻脸。
“哎!我送你东西,是想让你开心开心,怎么开心没有,反而还更沉重了呢?”
葛秋:“……”
那谁知道你送的是阴泉刀啊,然后就想起了追凶罗庚,那可是师父死后,她唯一的执念。
看她蠢蠢欲动,董生弹了下她的额头。
“臭丫头,心里装的事太多了,所以你才会前怕狼后怕虎,搞得自己十八岁的人,反而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太,这可不好啊,你要学会,凡事不要先想着去看结果,而是去看过程。
享受过程和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师父语重心长的话,葛秋有些茅塞顿开。
她?
她可不就是,太过于注重结果?
所以才导致她在靳时忱的事上,畏手畏脚,并踯躅不前。
上辈子的执念一秒收回,事情又回到原点,她只好萎靡的弱弱道:“我怕我自己当不了一个好后妈嘛。”
董生唏了一声:“这后妈啊,是不好当,但你要看给谁当嘛。”
葛秋干笑,索性意味不明的看董生。
“师父忽然这样帮他说话,该不会是收了他什么好处吧?”
董生眼一翻,又是一个大脑崩弹她头上。
“你觉得以师父的眼界和经历,还有什么好处,能值得师父去帮人说话?”
首先是靳时忱那个人,得值!
葛秋撇嘴,心想钱权名利师父都有了,那么……唯有。
“该不会是什么女色,让师父动了凡心,才会去帮他说话的吧?”
董生愣了三秒,随后暴起。
直接一巴掌拍向她的天灵盖,打得葛秋头晕目眩。
“你个逆徒,我是好心告诉你,靳时忱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却怀疑我是为了女色?哎呦气死我了,我感觉我以后不是死在罗庚手上,而是死在你和你大师兄的手上,因为你们早晚有一天,会合起伙来气死我。”
葛秋痛的呲牙咧嘴,委屈巴巴:“那您直说啊,干嘛偷偷摸摸,七拐八拐。”
董生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我那不是看你心情不好,不愿意提他吗?”
得,说来说去,还是他的错。
以前他拿乔,是他想给靳时忱下马威,顺便让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就相当于半个女儿,所以师父也是靠山跟娘家。
再加上男人的劣根,往往是越容易得到的,就越容易不珍惜,他才故意设门坎,搞障碍,用来提高她的身价。
结果她倒好,不但没体会到他的苦心,还把他想成,可以用女色来说动的人。
不行了不行了,董生越想越气,指着门。
“滚,赶紧回你的禁区,一个月之内,我都不想看到你。”
葛秋:“……”
被骂出来的时候,常乐师兄刚好路过,惊讶之余赶紧问她发生了什么。
葛秋只好隐去两把刀的事,支支吾吾说了。
说完就见常乐师兄深吸了口气,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道:“你这反应和大师兄很相似啊……什么时候学的?”
其实常乐心里不是想说什么时候学的,而是想说,你俩绝对是亲兄妹。
因为不是亲的,就绝对不会往坑爹方面想。
葛秋生无可恋:“还能是什么时候,近水楼台的时候呗。”
她捂脸。
真不是她崩人设,而是她在见过孟家的卑躬屈膝,和快速倒台,忽然就觉得靳时忱高大了很多,多到深不可测,还细思极恐。
就好像他的运筹帷幄和隐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就让别人看起来棘手的事,逆风翻盘了。
还快到让人猝不及防。
常乐皱眉:“什么叫近水楼台,用词就不对,应该是近墨者黑,但话说回来,你和大师兄也没怎么近过吧?”
葛秋呵呵,怎么没近过,近了十几年的好吧,还有你。
她有些萎靡不振:“别说了,我脑袋有些乱,我有些想静静。”
常乐茫然:“静静是谁?”
葛秋:“……”
她错了,今天的黄历上一定写着,不宜说话聊天,就宜倒头就睡,睡他个昏天暗地才好。
所以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