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平马上拿出了采来的草药半边莲,将上面的叶子撸了下来,对医生说:“等一下,如果这样送去城里,肯定来不及了,现在这个情况,最好先敷药,延缓蛇毒蔓延。”
说着,他把半边莲的叶子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这草药能行么?”
那年轻的医生语气里带着质疑。
旁边年长医生也面露犹豫,不过还是点头说:“山上的确有些草药可以治蛇毒,但是我也没用过,毕竟这属于民间土方。反正现在车还没到,就让他们试试吧……”
他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要用草药土方的可不是我们,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也跟我们无关。
陈四平没搭理他们,把草药嚼烂了吐出来,正要敷药,那年轻医生忽然又说了一句:“这样弄,会不会造成伤口感染啊?”
他这话其实也有点道理,不过陈四平一听就火大了。
“伤口感染?小同志,咱华夏五千年文明,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而且过去古代治蛇毒都这么治的,如果你怕感染,那也好办,你先用嘴把他伤口处的毒血都吸出来,在急救常识里,这应该是最科学有效的方法了,你上学的时候肯定学过吧?”
年轻医生一听就立刻摇头:“吸毒是不行的,这个我学过,蛇毒会通过口腔黏膜渗透,我们现在主要是救人,不能为了救一个,再搭一个,这不科学……”
陈四平嘴角微撇,没说什么,目光看向了另一个年长医生。
这年长医生嘴上有两撇胡子,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经验比较丰富,直接退后半步,开口拒绝:“我也不行,我这两天口腔溃疡。”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老人忽然微微呻吟,身体抽搐了两下,伤口里便又有血汩汩流出。
原本已经清洗过的伤口,现在看起来又一团糟了。
陈四平皱了皱眉,说:“现在真的只有先吸蛇毒,然后再敷药,这样比较靠谱了,不然等你们的车送到城里,命不命的且不说,他这条腿多半是保不住。”
“我来试试吧,我没学过医,我不怕,我也没口腔溃疡,毒不死我。”
说话的是刘晓兵,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就要为老人吸蛇毒。
见状,那年轻医生倒是好心,赶忙说:“等一下,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先给他放放血。”
他飞快地拿了一把小刀过来,消毒后,在老人脚踝伤口处切了一个十字花,老人这时候似乎有点醒了,痛苦地抽搐了两下。
随后,暗色的鲜血便流了出来。
年长医生戴上手套,上前用力挤压伤口,让毒血更快流出。
可是毒血流了片刻后,就不再流出了。
不过颜色好歹也总算淡了些,不再是呈紫红色了。
陈四平摇了摇头:“还是不够,毒在深处,这样是放不干净的。”
刘晓兵毫不犹豫:“剩下的我来吧,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一见他要来真的,陈四平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想要阻止,但刘晓兵没管那么多,撸起袖子,上前俯身就开始给老人吸蛇毒。
等陈四平想去拉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扑……
第一口毒血,很快被刘晓兵吸了出来,然后吐出。
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他连续吸了十几口,眼看着血的颜色越来越正常,这时候门外的车也终于赶来了,几个人跑进来,见此情景也是大为惊讶。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能干出吸蛇毒救人这种事?
当刘晓兵起身时,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只觉有点头晕目眩,旁边的年轻医生早准备了清水,赶紧递过来让他漱口。
其他人上前抬起老人上车,同时也纷纷对刘晓兵投来钦佩的目光,那年长医生也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小伙子,好样的,我要不是口腔溃疡,说啥也不能让你干这事……”
刘晓兵漱了半天口,这才稍稍好一些,陈四平关切地看着他,问:“你感觉咋样,不行咱也一起去医院吧。”
“我没事,就是有点晕。”
刘晓兵喘息着,又说:“你们这车来的还挺是时候,我刚才还想,要不就开咱们的车送老人去县里,县里不行咱就去省城,救人要紧。”
陈四平又递给他一瓶清水,说:“你少说两句话吧,先躺下休息一会,这里距离县城不远,你不用太担心。就怕他们那没有血清。”
年轻医生也忧心忡忡地说:“是啊,刚才给县里打电话了,他说他们有一些储备,但是好像……已经过期了,需要到库房里查验才能确定。”
“过期了?这咋还能过期?”陈四平问。
“这也很正常啊,这两年进山的人越来越少,山里的蛇也越来越少,大家谁也不惹谁,自然就没人被蛇咬了,那血清可不就过期了么。”
这时候,老人已经抬上了车,车子准备出发,刘晓兵不放心,挣扎着坐起来往外看了一眼。
他知道血清这东西的保质期一般也就两三年,如果县医院里的储备真的过期了,或者不符合标准,或者血清类型对应不上,那老人还是有很大危险。
但他这一起身,忽然就觉得头晕得厉害,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也是一黑,然后就晕倒了在了床上。
很明显,这是刚才他吸蛇毒,导致自己也中毒了!
陈四平立刻就炸了,抓着刘晓兵拼命摇晃,喊了好几声,但刘晓兵人事不醒,完全没反应了。
“他奶奶的……来人,帮我把他抬上车,大家一起去医院!”
陈四平眼睛都红了,飞一样跑出去,发动了车子,然后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刘晓兵抬上了他的车。
于是,前面的车开路,陈四平紧随其后,两辆车先后离开了小镇,风驰电掣一般往县城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