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戏谑的嗓音,随着微风飘散在长水凉亭之中。
陈道生神色阴郁,平静的注视着许长生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庞。
对方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一切,包括刚拿到手的底牌!
“看来,你对我的行踪很了解。”陈道生散去一身戾气,抬手斟茶。
“还好,找了个靠谱的家伙一直盯着呢。”许长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出道三十多年,所经生死劫难,超过两手之数。”
“你知道,老子这条命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深邃的眸子,漠然的望向许长生,陈道生的脸色,再度涌出漫天煞气。
不待对方回答,他便沉声低喝道:“因为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那些外人看上去危机重重,甚至于一步之遥便可以杀了我的画面,全部是我为他们创造出来的假象。”
“包括今晚,你以为你吃定我了,但你可曾想过,老子就是故意让你这么以为的呢?”
话音落下,一道浑身上下遍布黑衣,只漏出一双眼眸的冥舟黑手,蓦然出现在凉亭入口。
陈道生扫了对方一眼,讥笑着看向许长生,接着道:“他叫猎魔者,冥舟死士,能打十个死在你手里的黑鬼。”
“但我觉得,他还不够,杀你,还差点意思。”
“所以我需要为他做些什么,比如找一群人,消耗消耗你的体力,最好能让你流点血,掉两根手指。”
“这样,他的胜算才更大,我才更放心。”
陈道生说着,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许长生,讥讽道:“至于你说的流血太多,会坏了墓地风水……”
“嗬~你的墓地,关我屁事?风水坏了就坏了,能让你死后也不安顺,才不枉我所做的这一切!”
耳边回荡着陈道生近乎癫狂的回复,许长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对方说的话,没毛病。
他挑不出来一丁点瑕疵。
不愧是大人物,办事效率高不说,心思也足够细腻。
连他死后的生活场所都安排好了。
许长生将杯中香茗一饮而尽,侧身扫了眼一席黑衣的猎魔者,满意的点头笑了笑。
啪啪~
他轻击双掌,发出清脆的声音,朝着庭院门口招手道:“你们也进来吧。”
话落,他又转身看向陈道生,玩味道:“看在你为我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物上,我也送你一个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知道还以为我这位林家贵婿,跟你陈二爷相比,很小家子气似的。”
许长生话音未落,庭院门口,便踱步走出一名面色阴郁的老者,以及被束缚着双手,一脸苦逼相的青年。
陈江河,陈子轩。
这对爷孙俩,头一次见面,便采用了这种很不友好的方式。
当看到来人时,陈道生的神情,瞬间变得阴郁下来。
他侧目斜睨着许长生,讥讽道:“这就是你送的大礼?一个快入土的老东西,还有一个纨绔二世祖。”
“我要他们做什么?留着给你挖坑么?”
许长生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几分。
抬手招来二人,许长生戏谑的看着眼前的陈子轩,开口道:“叫爸爸。”
“???”
陈子轩一愣,俊俏的脸上涌现一抹屈辱感。
身后陈道生的眼神,更是不经意间掠过一丝杀机。
许长生点燃一根香烟,看都没看这位陈家二爷,接着冲陈子轩说道:“别这么看我,我可没你这么烂的儿子。”
“朝他喊。他才是你亲爹。”
“当然,叫了二十多年舅舅,突然让你改口你应该很不习惯。”
“但你必须待叫,因为不叫……你就会死!”
说到最后,许长生的嗓音,已经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小屁孩哪曾经历过这种事?当即腿肚子就开始打摆了。
惶恐的神色望向陈道生,陈子轩嗫嚅着嘴巴,犹豫道:“你……你到底是我舅舅,还是我父亲?”
看着亲儿子那惊惧的眼神,陈道生沉默了。
他很想问一句,你希望我是你舅舅,还是你父亲?
但他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问了,道心就破了。
今晚这场,他费尽心思,抛弃一切布出来的局,也会不攻自破!
“用他们二人来牵制我?”
“你的手段不仅卑劣,还很拙劣。”
“这洛城谁不知道,我陈道生已经被陈家除名,与他们毫无瓜葛?”
“你竟妄图用他们来让我臣服,真是可笑!”
陈道生睥睨着许长生,深邃的眸子中,满是讥讽和嘲笑。
对许长生的这一手棋表达出了浓浓的不屑。
对此,生哥却是不以为意的轻笑着。
清秀的眸子望向陈江河,玩味出声:“老爷子,子不教,父之过。趁着你还能举起拐杖,不上去敲他两棍?”
陈老爷子自始至终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此时听到许长生的催促,这才抬眸看向自己这位含辛茹苦抚养长大,却在功成名就之时,抛弃家族的养子。
“回去,自首。”
“这是你唯一的路。”
“别给陈家抹黑,更别让陈家,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
“不同意,老子敲断你的腿!”
老爷子气场全开,苍老的眸子迸发出森冷的寒意,口吻不容置疑。
陈道生阴沉着脸,凝视着老家伙,语气漠然:“你在用什么身份替我做决定?”
“养父?还是陈家家主?”
“如果是前者,这三十年来,我回馈给你的,早已还清了债。”
“如果是后者……”
陈道生话音一顿,整个人的脸色陡然变的狰狞可怖。
他双目猩红,死死的瞪着陈江河,牙齿都快咬碎了:“从你将我赶出家族的那一刻起,我就跟你们陈家再无任何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
“三十年了,老东西,你还记不记得你三十年前做的事?!”
“养我二十年,就为了让我给你亲儿子当替罪羊?!”
“我不同意,你就派亲闺女勾引我,让我身败名裂?!”
“老东西,你偷着乐吧,要不是老子还有一点人性,你们陈家早在十年前,就踏马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陈道生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值。
一双深邃的眸子,此刻猩红无比,仿佛一头癫狂的野兽,在肆意发泄积攒了三十年的怒火。
他冷冷的注视着陈江河,这位养他,育他,却在他即将功成名就之时亲手毁了他的男人,嘶声低吼:
“替我选择?!让我自首?!”
“舔着你那张B脸,真好意思说出口!”
“老子但凡心狠手辣一点,你踏马早被我砍死了!”
“老东西,连这点事实都看不清,这些年你踏马活狗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