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宋观南坐在窗户边上,就着月光在纸上写写画画。
而常禾坐在院子里面,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昭国的月光很清澈,落在她的脸上,仿若是第二轮明月。
常禾呼吸一滞。
他躲在背光的角落里,静静地陪着宋观南。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依旧挂在天上,可是窗户边上的那轮月亮,却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常禾叹了一口气,起身走过去。
他抱起宋观南,把她放在床上,掖好了被子。
等常禾出门的时候,却是正好碰上了宋彦文。
不知道为什么,常禾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了的感觉。
宋彦文的眼神幽深,定定地看着他。
“宋兄这么晚还不睡吗?”常禾面上镇定,坦坦荡荡地问宋彦文。
宋彦文越过他的肩膀,看了一眼熟睡的宋观南,再一次把视线落在了常禾的脸上。
“最近书院的事情有些多,等过完年,我给你找到了一份营生。”
常禾怔了一下,没有想到宋彦文竟然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叨扰这么长时间,多谢宋兄了。”
宋彦文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你还想搬出去不成?”宋彦文问常禾。
常禾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宋彦文为什么会这样问自己。
“搬出去?长安的房价您也是清楚的。”
他苦笑了一声。
这些年边疆战乱不断,整个昭国里面,最安稳的地方就是长安。
也因此,长安的房价水涨船高。
宋彦文的脸色有了些许的缓和:“不搬出去最好,你在家里住了那么久,我和阿南都习惯了。”
习惯了吗?
常禾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宋观南一眼,又赶忙冲宋彦文抱拳:“多谢宋兄。”
宋彦文看了看熟睡的宋观南,拉着常禾走到了院子里面。
“再说了,有你照顾阿南,我就算有事出门多多少少也能放下心来。”
就算是阿南力大无穷,可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宋彦文时不时地还会想起当时武侯向他描述的场景。
阿南绝对不能出事。
宋彦文看着常禾:“这段时间我还要去一趟桑庐书院,你帮我照顾好阿南。”
常禾万分的惶恐:“宋兄这是哪里的话,都是我应该做的。”
宋彦文笑着摆摆手,示意常禾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的窗户边上,托着下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喃喃道:“阿南,马上就要及笄了。”
第二天一早,宋观南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有些诧异。
但是她还有事情要做,来不及多想。
翻身下床披上外衣,她直接就是奔着东市去了。
她要去平康坊。
可就在宋观南看着熟悉的巷子时,再一次顿住了脚步。
“常叔,您怎么又跟着来了。”
宋观南无奈地回头。
常禾的身影再一次的出现。
这一次常禾并没有解释,但是宋观南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行了,我知道常叔担心我。”
随后,宋观南抬手,敲了敲五音阁的门。
不得不说的是,这些年来,五音阁被红烛修缮了起来,虽然依旧小,可却是精致了不少。
院门开开了,红烛倚靠在门边上,笑看着宋观南:“阿南来了。”
常禾退伍回长安也待了两年,自然知道平康坊是什么地方。
跟着宋观南来的时候心里还多多少少有些诧异。
宋观南回头看了一眼常禾:“常叔稍稍在外面等我片刻,马上出来。”
常禾顿住了想要跟上去的脚步,点了点头。
宋观南走进院门,从自己怀里掏出了昨天晚上写的诗文。
“怎么这次那么多?”
红烛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从宋观南的手里面接了过来。
“昨天晚上写的。”
红烛点了点头:“你的事情我可是都听说了,阿南最厉害了。”
她捏了捏宋观南的脸蛋,笑意盈盈地说。
宋观南也弯了眉眼:“红烛姐姐的消息灵通,连书院里面的事情都能够知道。”
红烛轻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你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啊,你知不知道那郑一鸣是什么人?”
宋观南却是被问到了,歪着脑袋想了想:“姚柳的儿子,也是太史令郑大人的外孙。”
“外孙?不是。”红烛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对宋观南说。
“你是不知道啊,那姚柳是郑大人家的倒插门女婿,严格一点来说,郑一鸣是郑大人的孙子。”
宋观南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难怪姚柳和郑一鸣虽然是父子,但是不一个姓呢。”
红烛伸出手,点了点宋观南的鼻尖:“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说着,红烛带着宋观南就是往屋里走。
宋观南跟着红烛来到屋里面,目不转睛看着红烛,好奇她这样神神秘秘,是要和自己说什么话。
红烛拉着宋观南,问她:“那你知不知道姚柳的夫人是什么人?”
宋观南这次回答得很快:“我知道,是太史令郑大人的独女,也是郑一鸣的生母。”
红烛却又是摇了摇头:“也不止这么多,你知不知道,你师父,也就是宋先生,当年被榜下捉婿,就是这个太史令郑大人给自己女儿捉的。”
“啊?”
宋观南瞪圆了眼睛,显然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里面。
“那师父肯定是没有同意,所以才轮到姚柳的?”
宋观南立刻想到了自家师父早在中举之前就已经娶了师娘,自然是不可能接受郑大人的入赘要求。
红烛的嘴角隐隐约约有着嘲弄:“与其说是轮到姚柳,倒不如说,是姚柳自己找上门的。”
宋观南不明白了,问红烛:“为什么说是自己找上门的?”
红烛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向宋观南解释:“因为他姚柳没有中举啊,名落孙山,身为大师兄又不肯比你师父差,肯定是拼了命的想要找机会翻身压过你师父一头。”
“所以他就入赘了郑家?”
宋观南惊讶的张圆了嘴,难以置信地说道。
红烛点了点头:“是啊,太史令郑大人,再怎么说也是从五品的官,可比宋先生当时刚中举时候的九品官大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