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惊天的消息,宋观南的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师父说,之前他辞官的时候,姚柳对他很好,还帮他找房子,现在看来……”
宋观南面色复杂,不肯再接着说。
红烛却是冷笑一声:“还不是觉得自己比宋先生强,宋先生辞官离开师门,他不就是五经博士师门里面的山大王吗?巴不得赶紧把宋先生送走。”
她在平康坊那么长的时间,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姚柳的心思。
“现在姚柳死了,红烛姐姐知道是谁做的吗?”
宋观南好奇地看着红烛。
红烛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死了就死了,只能说一句死得好,想要让郑一鸣在比试里面杀了你,他死上几十次都不为过。”
宋观南福至心灵,直勾勾地看着红烛:“是陈师伯动的手吗?”
红烛怔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不是。”
宋观南眼神明亮:“看来红烛姐姐知道是谁动的手了?”
红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宋观南套了话,好笑着戳了戳宋观南脑门:“你倒是会说,我竟然是没反应过来。”
宋观南嘿嘿地笑着:“好姐姐,你就快告诉我是谁杀的姚柳吧。”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红烛的手摇晃着。
红烛拗不过她,只能一边把手从宋观南的手里抽出来,一边求饶似的说:“不是我不说,实在是不能说啊。”
“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姐姐是把阿南当外人了吗?”
宋观南歪着头,看上去格外的天真可爱。
如若是别的事情,红烛或许真的憋不住,会把前因后果都和宋观南说了。
可是这件事情却不行。
红烛坚定地摇摇头:“我不能说。”
宋观南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像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红烛不肯说一样。
红烛摸了摸宋观南的脸:“阿南不要怪我,好不好?”
宋观南猛地意识到,这件事情的背后可能牵扯的东西很多,红烛不愿意告诉自己,而是不能告诉自己。
她乖乖地闭上了嘴,没有多问。
红烛却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应该管的。”
宋观南点了点头,对红烛露出了一个颇为乖巧的笑。
红烛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布包,放在了宋观南的手里面。
宋观南掂了掂手里布包的分量,倒是有些惊喜:“上个月有这么多?”
红烛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那些官员倒是都变得大方了不少,给的赏赐也都是一等一的多。”
“刚好我缺钱得紧。”
宋观南开心地笑了笑,把布包塞进了夹兜里面。
“缺钱?”红烛听见宋观南的话,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没听错吧,你,宋先生唯一的徒弟,手里面可是有书院的房契的,会缺钱?”
红烛嘴唇微张,讶异地看着宋观南。
听见红烛这样说,宋观南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书院有什么用啊,现在什么时候了,谁家还愿意把孩子送去读书啊?”
红烛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是啊,谁家孩子还会去念书啊,现在这关头,宁愿参军都比读书强。”
宋观南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红烛笑着摸了摸宋观南的头:“没事的,咱们阿南能做到的。”
她看着宋观南的眼神格外的柔和,坚定当中还带着信任。
宋观南咬了咬下唇,更加鉴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要让更多的人能够读书,而不是让科举掌握在所谓的世家大族手里。
红烛像是看出了宋观南心中所想似的,托着下巴思索着说:“如果有一天,或者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阿南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她看着宋观南,言辞恳切。
宋观南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红烛。
红烛有些羞赧的笑笑,不好意思的说:“说来也惭愧,我只希望若有那么一天,阿南能够多收一些女子做学生。”
宋观南刚要说什么,红烛却又继续说道:“当年岑娘就是这样,放下了话说只收女子为徒教授琴技,被人诟病了许久,这或许很难,我只是抱有这样的希望,阿南做到了自然是好事,阿南做不到也不是阿南的问题。”
说到这里,红烛苦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
可是宋观南却在这个时候点了点头,十分坚定的对她说:“红烛姐姐放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姐姐的愿望,就是阿南的愿望。”
宋观南从后世而来,自然能够明白现在这个朝代的女子比之后世有太多不公平的地方。
也正因如此,她并不想过多地出风头,舞到那些手握重权的人面前。
她只想尽自己的能力,和自己在意的人一起,安安稳稳地走完这一场奇妙的旅途。
如果能做一些好事,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宋观南很客观地对自己这一次穿越做出了规划。
不做害人的事情,也不做插手历史发展的事情。
这是她宋观南对历史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宋观南拜别了红烛,独自往平康坊外面走去。
常禾不远不近的跟在宋观南的身后,给了她足够的空间,也提供了一定的保护。
这一次宋观南路过一群孩子的时候,并没有离开,而是蹲下来,问他们:“你愿意读书吗?”
那孩子看着宋观南,怯懦地眨着眼睛,随后转身跑开了。
宋观南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阿南有些太急了。”常禾走到宋观南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聊作安慰。
宋观南怔怔地看着常禾,眼神里面有着迷茫:“太急了?”
“是啊,太急了,还要慢慢来。”
常禾软言软语地安抚着宋观南。
宋观南紧紧地抿着嘴,点了点头。
回去的一路上,宋观南都在孩子堆里面来来回回地周旋。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看看这些孩子们,到底知不知道所谓“读书”,意味着什么。
宋观南面带笑意,和这些孩子们交谈。
而常禾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张分外明媚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