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青躺在牢房肮脏的地板上,老鼠蟑螂爬上她的身子,她却早已经动弹不得了。
受完仗刑后她出气多进气少,本来就因着产子之后未养好的身子大病小病不断,如今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就要死了。
恍惚间似看到了走马灯,尹青青回往自己的一生,发现最遗憾的便是没有与自己的孩儿接触过,她悔恨的落下一滴泪,彻底闭上了眼睛。
宋延祁与尹清歌本想秋闱后直接回通州,但他们转念一想,这尹青青死了,不若趁着这个机会离间了宋思源与尹离渊之间的合作。
他写信问闫肃,得到一切安好,完颜兀暂时没有动作的消息后便随队回了京。
宋思源疑惑他二人为何还不去通州,疑心是有别的目的在,但他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一路上都提防戒备着。
待回京上了朝,尹离渊得知了尹青青谋害王爷在行宫处以仗刑而死,登时便有些坐不住了。
尹青青嫁人后尹离渊虽与这个女儿接触不多了,但此前还在闺中之时,也是实打实的宠爱过的。
若要说她由爱生恨谋害源王,他是万万不能信的,此番定是有人陷害于他。
他一双眼敏锐的扫过尚书府和宋思源,心中思绪万千。
自己为源王掏心掏肺带来了那么多助力,资源人脉难以估计,银钱流水更是数不胜数。
就一个女儿嫁给了他都不能安好,若是以后真的助他登上帝位,那还得了?
他长了个心眼,暗自盘算着什么。
宋思源以为因着尹青青之死尹离渊会与他大闹一通,但没成想尹离渊的态度如此平静。
没有对峙,没有吵闹,最直观的感受便是,丞相府似乎在慢慢脱离他们之间的合作。
他有一事需用着丞相府的人脉,但信件送往丞相府却杳无音信了。
尹离渊似是没看到,第二日又照常前去上早朝了。
双方都在等待一次爆发,终于宋思源决定先一步下手,递了请帖给丞相府,邀尹丞相吃酒。
尹离渊这次倒是不装没看到了,直至坐上酒席,两人都缄口不言。
最终尹离渊率先开口,冷笑道:“源王殿下,有何贵干啊?”
“有何贵干你我心知肚明,与其这般僵持,不若打开天窗说亮话?”
听见宋思源的话,尹离渊装模作样的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笑道:“源王殿下在说些什么,臣听不大懂。”
宋思源面上难堪,难不成非得自己将尹青青之事说出?这老东西,莫要太过分了!
气氛一时僵持,宋思源决计不与他计较这许多,忍着怒气道:“尹青青一事,本王深感抱歉,但此乃父皇下的命,你可知那盅毒粥并非本王喝下,而是被本王阴差阳错间送与了殿下?”
“什么?”尹离渊皱起了眉头,他这才知晓这其中细节,既是被皇帝误喝,那尹青青的确是难逃这劫。
但他也的确打算借着此事不与宋思源合作,收敛神色道:“即便如此,我的女儿也是因着你而死,源王殿下,此前对您助力许多,权当送予您,我们的合作便终止罢。”
“终止?”宋思源冷笑了一声,“父皇膝下就两子,你此前这么帮本王,若是不再助本王,难不成去投奔宋延祁吗?”
“你猜那宋延祁会如何对你?”
尹离渊不吃他这套,反正他现今除了那些暗里经营的,权力已经基本被皇帝拔除了。
若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干脆辞官归家经商得了。
他打着这个心思,直言道:“此番臣是不打算助你也不想助任何人了。”
“在官场沉沉浮浮二十载,如今臣想开了,人生在世需拿得起放得下,臣不追究女儿之事了,也还请源王殿下好聚好散。”
宋思源心有不甘,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你以为入了这个局,是你想走便能走的了的吗?你怕不是忘记了宋延祁最在意的是何物,当年又有多少人参与了那事呢尹丞相?”
“你觉得此事仅仅只是我的把柄?又何尝不是你的呢?此事你我最好还是莫要再提。”
尹离渊冷笑一声,想拿当年之事拿捏他,做梦。
到时举家远走高飞,那宋延祁就算再想追究计较又如何?介时已经寻不得他了。
“你……”宋思源被他这话堵的不知如何回怼,只能咬牙切齿的点头道:“好,算你狠,那便这样,告辞。”
他起身拂袖便走,尹离渊摇了摇头,将余下的酒喝完了。
宋思源回了微澜宫,终于见着了数日见不着面的神秘人。
他有许多消息要与他细说,急忙屏退众人,将其迎进书房。
神秘人笑道:“发生何事了让你如此慌慌张张?”
“你有一段时日没来了,本王长话短说罢。”
宋思源叹气道:“丞相府与本王的合作告吹了。”
“为何?他不是有一个女儿嫁给了你吗?”神秘人皱了皱眉,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问题就出在这个女人身上。”宋思源脸色难看,“他嫁给我的女儿死了,还是以毒害本王的名义。”
“现下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是吗?”
见宋思源点了点头,神秘人叹了口气道:“那便罢了,反正他现在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实权,权当是少了一笔银钱罢了。”
宋思源着急下一步该如何做,便将皇帝同他说的那些话与神秘人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神秘人听完双眼一亮,“若是皇帝偏向你,事情便好做许多,我们也不需要走到造反那一步。”
“这宋延祁第一步便输了,你只需尽量少给皇帝找事情做,其他的听我安排便是,我定不会害你。”
宋思源信服的点了点头。
他有自信能做到这一点上,此前的几次让皇帝没脸皆是因为女人,尹青青已死,白梨又完全压制得住他后宫那些莺莺燕燕,此后定然无事。
神秘人此次前来是为了告知他,完颜兀自己的势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不久便可开始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