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歌亲自配了药如约送到了太傅府上,叮嘱了楚婧几句,她便没有再留。
然后就在离开之际,她却在太傅府上的院子里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皱起眉头,只打算装作没看见扭头就走。
却不巧,那男人竟看见了她。
见她招呼不打就想走,尹离渊冷笑着出声嘲讽:“这不是赫赫有名的祁王妃吗?怎的见着亲生父亲都不愿打招呼?”
尹清歌转身的身影顿了顿,知道他是找事来了,只道,“若我所记无错的话,我与丞相之间早无瓜葛了吧?”
那日他与尹青青联合欺负她,将她置于死地的情形,她可没忘。
“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亲口免去了我丞相府嫡女的身份,如今我只是祁王妃,再无其他的身份。”
丞相府嫡女的地位,她早已不稀罕。
“尹清歌,你怕是忘了我是你亲爹!”男人厉声说道,一双眸子尽是寒意。
想到那日她撺掇大皇子将尹青青送进大牢,他心里只一阵火气。
“怎么?丞相是对陛下的旨意,有什么意见吗?”
尹离渊虽知道此女已不似之前那般痴傻,但如此伶牙俐齿,更是让他牙关紧咬。
“口齿如此伶俐,我倒要看你能得意多久。”
太傅站在身后,听着两人对话,皱了皱眉。
原来这二人竟是这种关系,这尹清歌竟就是之前相府的痴傻嫡女?
随即他出口劝道:“尹丞相,都各退一步,少说两句。”
尹离渊却继续说:“也不知你是从何学来那欺诈之术,竟也能开医馆给他人治病?”
“这就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了。”类似的话尹清歌已听过不下八百回,男人这话于她而言不过是隔靴搔痒。
尹离渊张口似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傅拉了一下,“你我不还有要事要商议吗?别在这消磨了。”
尹离渊眸底划过一抹寒意,“太傅,我们改日再谈吧。”
说完拂袖而去。
微澜宫里,宋思源正和怀中的美人交杯换盏,属下的人便进来禀报。
那美人很有眼力见的起身打算离开,却被他一把按下,冲属下颔首道:“何事?说罢。”
属下人对这种场面已然是见怪不怪,立刻开口道:“回禀殿下,丞相府那边不知动了多少人力,又找了一个相似的替身送了进去。”
“而祁王那边暂无动静。”
宋思源皱了皱眉,“尹老头竟然没去找宋延祁的茬?”
尹离渊是个睚眦必报的,他不信这人会闷声吃大亏,这才当了一把搅屎棍,杀了狱中那名替身,以激化二人的矛盾。
谁知双方都没按照他计划的那般发展……
此刻,他只觉气恼。
美人被他一把推倒在地,摆满精致吃食的桌子被其掀翻,众人只低着头不敢说话。
宋思源又冷声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动?”
“回殿下,那尹清歌救了太傅家的孙女,今日去太傅府上送了药,正巧碰上与太傅商谈的丞相,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宋思源冷笑一声,“蠢货,那老头不敢招惹宋延祁,将火撒到尹清歌身上了?”
尹离渊这老狐狸,虽然手段狠辣,坏心思多,却是个出了名的欺软怕硬的主。
罢了。
他嘱咐侍卫,“多方动静都给我盯紧了,要是漏了什么重要消息,我唯你是问!”
侍卫应声退下,美人还跪在地上颤颤巍巍。
她在源王府服侍了几个月,大概摸清楚这位王爷喜怒无常。
她本不愿呆在这是非之地,谁知这源王惯是不按套路出牌,不让她走,这才让自己遭了罪。
宋思源发完了脾气,又将她拉了起来,美人只好又僵硬的笑着,跌入男人怀里。
另一边,那日找事的小姐收了白梨的白玉簪,便来寻了楚婧。
楚婧有些奇怪,自己与这位小姐只是几面之缘,何至于如此亲近。
可既有人上门探病,她自然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
此时,楚婧的丫鬟正在偏房煎药,那小姐一进院落便闻着了味,举着帕子掩鼻道:“这是什么味儿?”
“这是祁王妃为我开的调养身子的方子,良药苦口,味道重了一些,但无妨。”楚婧颔首答道。
“可否带我去看看?都说祁王妃的药是神药,患者喝了便会痊愈。”
“这……”楚婧有些犹豫。
这不符待客之道。
“那药太苦,还是别过去了。”
“良药苦口,想必祁王妃为了你这病也花了不少心思,你可得好生喝了这药。”
说罢,那小姐便顺着药味走了过去。
果然,不多会,她便看见了熬药的丫鬟。
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随即上前凑在丫头身后,却惹的丫头连连出声提醒。
“小姐,您别凑太近,若是叫这药味沾上您的衣裙,可好一段时间都擦不掉呢。”
“无事无事。”那小姐笑道。
“咳!”
丫鬟看见自家主子咳了一声,立马起身搀扶,“小姐,你可有事?”
楚婧摇摇头,“无事。”
趁无人注意,方才近药的小姐隐秘的将一捧细细的粉末撒在壶口,“我家日日都熏香,若是衣裳的味儿散不掉,扔掉便是了。”
楚婧闻言只笑了笑,不曾言语。
许久,药便熬好。
楚婧虽不爱喝这又苦又涩的药,但她知道,自打喝了这药之后,身体各方面都好了不少。
于是她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看了几眼,一咬牙两三口便喝了下去。
丫鬟连忙将一旁准备好的蜜饯递了上去。
谁知今日楚婧却没有立马将蜜饯塞进嘴里,而是脸色难看的顿了顿,将那药水又吐了出来。
那小姐差点被波及,皱着眉头,只起身拍了拍裙摆。
楚婧缓了好一会儿,依然呕吐,此时,她喉咙酸乏难受,恍惚又回到了那日的宴会上。
那小姐掩住口鼻盖住这难闻气味,坚定道:“你这喝的药怎么看也不像是治病的,不会是那尹清歌故意骗你,匡你的钱财吧?”
楚婧喝了口水,低声解释道:“没有的事,她并没有收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