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软软避开人,来到牛棚。
“宋哥哥、宋哥哥!”
宋煦很快出来。
“宋哥哥,信我帮你寄出去了。还给你带了礼物!”
宋煦:“礼物?”
他想起了那两个海星。
海星已经被他晒干处理成药粉,总不能又是什么药材吧。
江软软打开肩膀上的包,拎着一长串东西递到他跟前。
“这是……蛇蜕?”
那么完整的蛇蜕确实比较少见。
又是让他无法拒绝的东西。
江软软兴冲冲地看着他,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谢谢,这个我很喜欢。”
哪怕给了玉佩抵债,好像还是越欠越多了……
江软软脸有些发烫。
奇怪,明明就是想听宋哥哥表扬自己的,怎么他表扬了,又不好意思呢。
“不客气,以后看到这样珍贵的药材,我都会给你留着拿来救人的!”
江软软跑回家,高兴的上蹿下跳。
江喜:“闺女,姓宋的小子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警惕每一个企图拐走他闺女的人!
下次再见着宋煦那小子,给他一个笑脸他就不姓江!
不过他可能还真不姓江。
“爹你在说什么,宋哥哥哪有迷魂药?我捡到点药材给他送过去而已。爹你是不是又吃醋了?”
她爹真是个醋缸。
江喜不承认,“瞎说,好好的我吃他的醋干啥!”
市里好是好,但还是自己家睡着踏实。
江喜一家今天没忙多晚,早早睡了。
二十多公里外的柳树沟生产队。
生产队里渐渐安静下来,冯大宝家漆黑一片,不时传来啜泣声。
小娟一边洗衣服一边哭。
她今年十岁,三天前被母亲带到冯大宝家,收了二十斤粮食,给冯大宝当童养媳。
冯大宝虽不是家里的独苗,刚生下来也好好的。
但四岁的时候调皮去摸驴屁股,驴撂了蹶子踹他一脚。
人往后一翻,眼睛正好戳在藤条上。
藤条被人用镰刀削去编筐子了,就剩下一截又硬又尖的木刺,冯大宝的眼睛就戳在木刺上。
好不容易费了大功夫保住了命,眼睛就没办法了。
自打成了独眼龙,冯大宝就被不少小孩子嘲笑欺负,平时不愿意出门。
六岁的时候在家烧水做饭,热水不小心浇在身上,烫伤了一大片皮肤。
扭曲如老树皮一样的皮肤挂在身上,让他又成了被嘲笑的对象,还有人见了他就逃跑,喊怪物。
冯大宝变得性格阴郁,别人用打量的眼神瞅他一眼就要被瞪回去甚至挨揍。
冯家也觉得这孩子被烫成这样,往后娶媳妇是难了,干脆起了找童养媳的念头。
私底下张罗好多天,终于跟小娟他娘联系上,把人弄了过来。
对外就说亲戚家闺女太多,过继给他们一个。
谁信啊,都是过继小子,哪有过继闺女的!
头一天小娟就企图逃跑,可还没跑出生产队就被抓了回来,脚腕子上被栓了条以前养狗用的铁链子。
睡觉也只能睡在厢房用木板搭起来的小床上。
白天有人在家就给解开,家里没人和晚上再锁上。
哪怕不去种地也有整天干不完的活。
晚上不给吃饭,小娟又饿又累。
这里的人都好凶,她想回家。
屋里的人被她哭烦了,骂道。
“哭个屁的哭,我真是倒了大霉咋收了你这么个玩意!瘦得跟棍子似的,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生孩子,干活还拖拖拉拉,一点衣服都洗不好。”
“再哭,我就把你扔河里涮涮脑袋!”
二十斤粮食就还了这玩意,冯母觉得亏大了。
可小娟她娘咬死了这个价。
要不是找了这么多天就找到这一个,冯母怎么会收。
一道暴躁的声音响起,“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听见这声音,小娟浑身哆嗦得更厉害。
她怕冯家的所有人,最怕的还是看起来又丑又凶的冯大宝。
那个她未来的丈夫。
冯母的声音立刻小下来,“大宝睡吧,娘不说话了。听见没有,再出声吵着大宝我就把你拴在外头。”
小娟死死闭紧嘴。
拴在外头,要是被人看见岂不是跟牲口一样?
在家就算娘再怎么嫌弃她是个女孩,也不会做得这么过分,毕竟丢的也是全家人的脸。
等终于搓洗完衣服晾晒好,已经是后半夜。
小娟拖着全身都疼的身体回到厢房,蜷缩在木板上,默默流泪。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被院子里的铁链响动声惊醒。
她屏住呼吸,不知道有人上茅房碰到铁链,还是别的。
因为有铁链,厢房的门关不紧,总有一条缝。
她从缝里往外看,不敢眨眼,眼睛都酸胀了,忽然那条盛满了月光的门缝被人影挡住。
小娟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那人似乎稍微停顿了片刻,又走了,她听见了进门的声音。
小娟又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任何动静,鼓起勇气把门缝开得大一点,走了出去。
惊讶地发现原本另一头捆在院子里那颗枣树上的铁链,锁头被人打开了。
小娟愣了愣,左右看看忽然心头火热。
连平时害怕的黑夜也觉得亲切起来。
这不是最好的逃跑的时候吗?
她呼吸急促,小心翼翼地把所有铁链拿在手上捧着,回到厢房。
住在这里几天,厢房哪里放着什么东西基本一清二楚。
小娟咬牙拿起沉重的斧头,推开大门,朝着模糊记忆里的村口跑去。
早晨醒来,冯母就发现小娟跑了。
骂着脏话,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去追。
“赔钱货死丫头,脚腕子上戴着铁链子,肯定跑不远。我的二十斤粮食啊,赶紧把她找回来!”
只有冯大宝不动。
“那是你童养媳,你也赶紧去找!”
冯大宝道,“别追了,人早就没影了。是我昨天半夜把她放走的。”
冯母愣了愣,抬手就要打他,被冯大宝一瞪,又缩回手。
“大宝你这是干啥,她已经是咱家的人了!”
冯大宝烦躁的道,“我都说了我不要,是你们非得弄来。爱追你们去追,我还要睡觉。”
说完躺在炕上。
气的冯母想打又不敢打,这孩子她也管不了。
之前惹急过一次,二话不说就离家出走。
没有介绍信他也去不了什么地方,只能往老林子里钻。
找了三天才找到,已经快走到市里了,可见他不是装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