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我做一场交易?”
坐在对面的红色狱警上下打量着易恒,眼神中带着戒备和警惕,仿佛此时此刻自己才是那个囚徒。
而易恒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可眼神里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光,此时此刻反客为主的画面要是让宿白夜看到,恐怕又会想要将他抛弃留在这里。
易恒是这么想的。
“是的,我想,和我为伍,要好过和刘胜阳为伍,不是吗,封铭?”
摆在桌子上的,是一堆零钱和烟卷,这边是这栋监狱里最值钱的东西。
刘胜阳就算是囤积者,他的东西也不过是从别的囚犯那里偷来的,偷能偷些什么值钱的?
那都是别人放在明面上的东西才会让他偷。
这里可是监狱,谁能是好惹的货色?
可赵乾的东西就不一样了,那都是用抢的。
抢,才能抢来真正的好东西。
红色狱警——封铭,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而后视线又落在易恒的脸上,在这来回大量之间,肉眼可见他的犹豫和摇摆。
“怎么,我还第一次见,有狱警要对囚犯忠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封铭显得有些踌躇,如果这些交易的东西放在现实世界,恐怕没有一个狱警会动摇,毕竟这点子东西谁没见过?
可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中,钱和烟卷是有大用的。
且不说这些东西能够用来贿赂其他囚徒和红色狱警,可以收买人心,还是红色狱警的通关要求。
缓缓吐了口浊气,男人肉眼可见的有些动摇,而后倒是放弃了挣扎,易恒相信这个红色狱警最后放弃的东西肯定不是良心和忠诚,而是另外的一种考量,但他还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好,成交,以后你就是我的监狱中的眼线,作为交换条件,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缓缓点头,两个各怀鬼胎的男人在这张不大的桌子上完成了一次历史性的谈判,握手言和之后,易恒缓缓起身:
“那我先回去了,我的狱友看到你们把一楼那两个混蛋揍成那个样子,会担心的。”
“都到这种地方,还会有人担心你?”
封铭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他甚至还好心提醒易恒:
“在这种地方,背叛才是家常便饭。”
易恒没有说话,他做不到若无其事地给宿白夜辩驳,毕竟这个男人的确是想要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然后离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狱警说得没错。
他大步流星从禁闭室出来,穿过连接禁闭室和监狱的长廊,他走进三楼的时候,很多人都趴在栏杆上,看着一楼的人怎么清理那一堆垃圾。
一些人正在用塑料袋装着统治者的血肉,那个姘头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有几间牢房在大白天就把床帘给拉了下来,明显不是在干什么好事儿。
他缓缓收回视线,每次看到那个姘头,都会让易恒想到宿白夜,他本以为赵乾如果死了,宿白夜会在这里遭受非人的待遇。
几步来到牢房门口,他一扭头就看到宿白夜正躺在床上,他直勾勾盯着上铺的床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哟,我被带到禁闭室你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啊?是不是巴不得我被红色狱警打死了才好??”
而刚从禁闭室死里逃生的易恒看到这一幕,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他冷笑着来到床边,直达眼底的寒冷沁入视线,看得正在发呆的宿白夜一阵不自在。
男人一看到易恒,猛地就从床上起来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易恒,视线像是医学检查机器一样在身上来回扫描,等确定面前的少年安然无恙,才长出了口气:
“你没事儿就好。”
“我没事儿就好?心理医生不愧是心理医生,说谎的时候还真是让人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甚至还有点儿小感动呢。”
易恒的火气丝毫没有因为宿白夜的动作而降低,甚至因为他的逢场作戏而更盛。
几步来到洗手台前,衣服的衣角上沾染了些血迹,他沾着凉水可以清洗。
刚才一直担心刘胜阳能不能将易恒交换出来的宿白夜这时候才慢慢反应过来,几步走到少年身后,二话不说给他屁股就是一脚:
“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等将衣角的血迹清洗干净,他拧巴了两下潮湿的衣服,将手上的冰水全都甩在了男人身上:
“字面意思。其他人都知道看热闹悄悄底下被扔下去的人是谁,宿医生倒好,在这儿睡得真美,是不是还应该为我去禁闭室再开个party庆祝一下?”
“你因为是谁让你平安无事出来的?”
“……”
两个人的争吵很快变成了一场战争,宿白夜据理力争,易恒阴阳怪气。
他一把将宿白夜推倒在床上,而后两只手撑着上铺的床板,在宿白夜的身上笼罩下一片阴影,整个人看上去冷血又狠厉:
“你一直都想甩了我,是吧宿医生?你想要一个人回到渡口,回到现实世界,我有时候甚至在想,我们进入渡口是不是因为你的阴谋诡计?你想要摆脱我的追捕,而故意设圈套来到这里?等将我困住之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
“我没有……”
“你是这里的设计者之一,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渡口的出口在什么地方?”
易恒的咄咄逼人让宿白夜的反驳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缓缓摇头,可因为自己一开始的确有想要将易恒留下来的想法,此时倒是有些心虚:
“如果我知道出口是哪个房间,肯定早就过去了,我的身体受不了强大的模因污染,你是知道的。在我们一开始进入渡口的时候,你就是知道的。”
“这也证明不了你……”
就在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刘胜阳突然走了进来,那一脸像是请功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好像格外欠揍。
“哟,易恒已经回来了?易恒,我给你说啊,这件事情你可要……”
“滚出去!”
易恒毫不客气地赏给了刘胜阳一个眼刀,后者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舔了舔唇之后望向宿白夜,还想让宿白夜给自己说两句话。
而宿白夜只是静静地看着易恒,眉头不见舒展,反而因为刘胜阳的到来褶皱更深。
“还不滚?”
易恒这才起身,将自己的攻击目标换成了刘胜阳:
“你是不是好奇,如果此时站在牢房中的不是我易恒,而是赵乾的话,会怎么对你这个不速之客?”
“别别别,我这就走,这就走!”
刘胜阳本就是个胆小的,根本经不起吓,这里可拍拍屁股就从房间里离开,甚至还顺道给他们把床帘给拉下来,隔出了一片小天地。
牢房瞬间就暗了下来,易恒静静转头再次望向宿白夜,而宿白夜端着水杯准备出门。
“去哪儿?”
易恒一抬脚,就挡住了宿白夜的去路。
“喝水。”
“杯子里不是有水吗?”
易恒直接没收了宿白夜的借口,他今天可是下了血本才将这个红色狱警给收买,一是为了确保自己在牢房中的安全,能够从这里逃出去,而则是为了——
如果宿白夜也甩了自己跑出去,那自己随时会将宿白夜的身份告诉给狱警,让狱警杀了宿白夜。
他再次语重心长地问:
“宿白夜,你刚才为什么不看看,一楼的那两个人,会不会有一个是我?”
“……”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算了?”
莫名其妙被这么一顿质问,宿白夜冷冷地盯着易恒:
“抽什么风?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无论谁最后留下来,另一个人都会拖着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尸体在渡口中寻找出口,你觉得我会这么做?”
“……”
“神经病。”
一把将自己的水杯抢过来,宿白夜喝水的时候瞧见易恒脸上的表情稍微松缓了一些。
而此时,狱警的脚步缓缓靠近,等来到牢房门口,他用警棍敲了敲牢房的门,易恒掀开一看——
是那个和自己做了交易的红色狱警,是封铭。
宿白夜和易恒倒是立刻抱头蹲下,按照规则中所说的那样。
封铭指着宿白夜:
“你现在被调到和刘胜阳住一间牢房,去吧。”
宿白夜没有说话,但易恒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动摇了。
封铭说完这句话便离开,宿白夜出门时,被易恒拉住了衣摆:
“宿白夜,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