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爸爸,你们干什么呢?”
就在爸爸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易恒的声音及时出现,此时,母亲也从紫色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父亲正拉着哥哥的手朝着蓝色房间,妈妈先张口了:
“爸爸今天不是要去上班吗,已经快要迟到了。”
妈妈还保持着人形,至少看上去比父亲要正常许多,虽然她的鼻子已经塌陷,在脸上形成了一个凹坑,不过至少能看出来是个人形生物。
她的这句话算是拯救了宿白夜,爸爸悻悻地松开了宿白夜的手,而后提上了放在地上的黑色手提包,转身出门。
而母亲看着父亲的背影,直到他离开之后才去厨房做饭。
宿白夜的视线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他舔了舔唇,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后扭头看着易恒,拉住他的手回到房间:
“你发现没有?”
“没有。”
宿白夜:……
欲言又止,易恒果断地否定让宿白夜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自己刚才想要说的话:
“刚才妈妈望向爸爸的视线,充满了仇恨和后悔。”
“没发现。”
“……”
宿白夜毕竟是顶尖心理学家,对于表情和情绪的细微捕捉要比正常人强太多,在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易恒沟通之后,他缓缓出了口气:
“算了,我自己想吧。”
“你说嘛,你说嘛,你要是不说,我不就永远都不知道了?”
易恒抱着宿白夜的胳膊,这个时候倒真是像个弟弟。
只不过,对于宿白夜来说,看着这个有两个自己那么宽的大家伙抱着胳膊撒娇,感觉像是在看唐僧跳脱衣舞,一点儿欲望都没有。
厌恶地扒开了易恒的手,宿白夜靠在沙发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先是将整个房间都打量了一遍,而后张口:
“你就没有发现,你的规则中没有关于早上的事情吗?”
“这……倒是,有什么讲究吗?”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因为弟弟在白天的时候其实根本不在伊甸乐园,按照我们之前发现的线索,弟弟这种时候应该去上学才对。”
“那你呢?”
“我?”
宿白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哥哥罢了,每天在家里游手好闲,甚至还会酗酒,昨天你也应该听到妈妈说的话了,所以白天我会在家里休息,但并不能一直躺着,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会阻碍我睡觉才对。”
“什么事情?”
易恒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永远都有很多问题,但宿白夜并不想将自己的推理一股脑全部说出来,因为其中一些事情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昨晚的诡异,那只拉住胳膊的手……
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他沉了口气,不一会儿,母亲就从厨房出来,端着丰盛的早餐,而这一次,她并没有叫弟弟,而是只叫了哥哥:
“来,哥哥,吃饭了。”
“好的,妈妈。”
宿白夜应了一声,而后扭头看着易恒,一脸“如我所说吧”的表情。
“那我现在是不是能出去?”
易恒试探性地问,但宿白夜很快就拉着他来到窗户打消了这个蠢货的念头:
“看到了吗,这栋楼。”
“这是……”
一脸惊诧,易恒昨天只顾着看月亮,根本就没有看到这栋楼向上向下完全没有尽头!
“我们根本出不去。”
“那爸爸早上上班怕不是要累死?”
宿白夜:……
不想再和这个傻逼说话,宿白夜坐在餐桌上,他并没有直接吃饭,老实说,看着汤里漂着的手指,他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但妈妈这次并没有强迫他,而是开始自言自语地说话:
“我们真的错了吗?”
“什么?”
“爸爸永远都拿不回来钱,他的钱都给了他们,虽然我也同意,但是爸爸对弟弟做了那种事情,我是个妈妈,应该保护弟弟才对,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不给他们,我们就没有吃的。”
“妈妈?”
对面的妈妈吃着吃着突然就开始哭起来,而她的哭声逐渐变得凄厉,呜咽变成了惨叫,她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将桌子上的餐具全都推倒在地,汤汤水水洒了到处都是。
也正是这个时候,宿白夜注意到从汤碗里倒出来的那只手。
一个小孩儿的手。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他细细盯着母亲,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妈妈,汤是用什么做的?”
“汤?汤……嘻嘻嘻嘻,汤……”
刚才还正常的妈妈突然诡异上身,狞笑着,揉捏着自己的脸,直到将自己的眼球从身体中扯出来才肯罢休。
看到这一幕,宿白夜也顾不上许多,拉着易恒就冲回到了红色的房间,将门一锁躲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妈妈怎么突然变了?”
宿白夜没有说话,他现在又困又饿,再加上昨天易恒看月亮的时候自己被父亲一顿毒打,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这种物理伤害是没有办法被治愈的,即便是回到渡口,伤疤还是会持续存在。
一屁股坐在床上就躺了下去,宿白夜翻了个身盖上被子:
“妈妈可能是被弟弟的事情刺激了,等我睡醒了再说,半个小时后叫我。”
他打算将这三次的休息时间全部都用掉,毕竟零星地十分钟、十分钟的睡,还不如一次睡够。
易恒没有多问,这次他相信宿白夜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乖巧地坐在床边,盯着手中的表,直到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之后才缓缓起身。
他来到书桌前,翻开了弟弟的日记,抚摸着上面的鬼画符,细细读了起来:
“二月十二日,天气晴。爸爸和妈妈入了邪教,我该怎么办?爸爸每天都神神叨叨,可是他的工资全都给了邪教组织,妈妈没有能做饭的食材,就剁下来了我的手。爸爸说,我是邪教最好的祭奠,爸爸他……”
念叨着儿,易恒冰冷坚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动容,没有了刚才的装傻充愣,他张了张口,又缓缓闭上。
爸爸侵犯了我。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易恒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这里根本就不是伊甸乐园。
是弟弟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