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的地方在南河市，距离七里河市有点儿远，但当林司渺开车到达现场的时候救援工作还没有结束。
“姜副总。”
“小林，这位是南河刑警支队的张队，目前确认死亡四人，受伤两人，南河支队已经开始组织调查，总队成立一个火调专家组，过来指导一下。”
“张队好。”
打了招呼之后，林司渺了解了一下案情，看着面前这栋下店上宅的自建房，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遇难的是一个孕妇，还有三个小孩儿？另外受伤的两个人也是孩子？”
张队给林司渺让了根烟：“这是徐吉菜铺子，店老板是徐吉，遇难的是他的妻子鲁小艳，剩下四个孩子都是他们的女儿。徐吉一直想要一个儿子，但是鲁小艳连生了四个女儿，现在鲁小艳正怀了第五个。”
“第五个？！”
林司渺揉了揉眉心，深夜虽然看不清火场，但也能感受到废墟的压迫感。
“林高工，”一个消防员跑过来，“姜副总说开个会。”
回到就近的大队，从大队、支队到总队的人已经将会议室坐满了，姜副总摊开本子：
“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已经整理成材料发给每个人了，对于这起火灾事故，支队要肩负起责任，尽快调查出事故原因，总队也将派出专家组进行指导。务必！务必在三日内拿出调查情况，七日内认定准确原因！”
“是！”
南河支队的支队长一脸凝重地应了下来。
“小林，你去拟发成立火灾调查专家组的文件，给选定的专家组成员所在单位今晚就把文件发过去。像是黎薇这样经验丰富的，都叫过来，尽快查清火灾事故原因！”
“是！”
在听到“黎薇”名字的时候，林司渺恍惚了一下，毕竟曾经遇到亡人火灾，两人基本上都是同时出现在现场。
凌晨两点写出文件，两点二十分领导敲定，两点半《通知》下发到各个支队。
而黎薇就是在睡梦中接到了徐明的电话。
一看到来电人是“徐明”，黎薇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着火了？”
“你……”被黎薇的语调吓了一跳，徐明在指挥大厅里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来了一个总队的传真，南河着了大火，让你去帮帮忙。”
“南河？”黎薇隐隐感觉和林司渺今天着急出门的事情有关，她应了一声，“现在出发？”
“通知的是明早八点在南河支队报到。”
黎薇一看表——两点半。
从七里河到南河的路程时常不算短，这剩下来的时间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她叹了口气：“徐科长能派车送一下么？”
徐明伸了个懒腰：“下周四帮我值一天班？拜托拜托，我真有事儿，但是没人跟我换班。”
“下周四……”黎薇看了眼日历——正好是五一劳动节放假最中间的那一天！
怪不得没人和你换！
黎薇嘟嘟囔囔：“那没事了，我自己开车去吧。”
“不是，黎薇，你……”
不给徐明说话的机会，黎薇先挂了电话——
我傻啊？
出发前特地喝了一杯冰咖啡来提提神儿，当黎薇一路长途来到现场时候，倒是发现了不少老熟人。
“既然各位专家到齐了，那我们和支队的人员一起去现场。”
林司渺点着人头，最后将目光落在黎薇身上，后者有些不自然地撇过眸子，但林司渺还是直勾勾看着她——
或许，等到下一个季度，就再也见不到了。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林司渺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资料上，汽车行驶的时候和大家探讨现场情况：
“昨晚支队和公安的人连夜进行了询问，掌握了一些情况和大家交流一下。
“徐吉菜铺子里，当晚家里只有鲁小艳和四个孩子在家，鲁小艳有三个月的身孕。
“徐吉晚上去两条街开外、距离大概一千五百米的麻将馆打麻将，中途离开过麻将馆一次，说是去上厕所，共计二十分钟。
“徐吉菜铺子所在街道的监控还没有安装，内部根据徐吉描述没有监控，麻将馆门口有一个拍摄角度不太好的监控，但能够看到徐吉第一次出现、第一次离开、第二次出现和第二次离开的场景。”
等林司渺说完，底下就开始众说纷纭：
“老婆怀着孕，老公大晚上出去打麻将，中途出去的时间……从麻将馆到菜铺子一个来回也来得及。”
“确实。如果涉嫌人为纵火的话，徐吉的可能性还真是不小。”
“……”
底下的猜测让本来就有些心烦意乱的林司渺更感觉闷得慌，他打开车窗透气，正好听到了黎薇的声音：
“你们猜什么啊？现场都没去看就在这儿开始给人家定罪了？那现场要是一个阴燃起火的现场，徐吉难不成还拿着蚊香和烟头去放火啊！”
黎薇最讨厌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因为这种观念的误导性很强。
尤其是在火灾案件中！
一场大火能够抹去太多的痕迹，所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如果不认真寻找，而是按照脑海中一个已经形成的答案去找想要看到的痕迹，很快就会误入歧途。
在火场中，永远要以一个“我不知道”的姿态去探索。
当黎薇说完，所有人的沉默了。
林司渺的心情也平复不少。
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
下雨了？！
眉头一皱，林司渺暗叫不好！
着了火，之后又开始下雨！
这个现场就像是一个被反复蹂躏的路边野花，暴雨再冲刷一次，很多秘密……
就真成秘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