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黎薇手中的水枪，赵荣杰记得水枪的真伪鉴定是要通过跌落试验才能确定，只不过那个距离……
眯了眯眼睛，眼看着黎薇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白色封面的书，赵荣杰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熟练地将书本翻开，然后对照着一个条纹开始对赵荣杰指指画画：“赵科长，把你的脚尖点起来。”
“嘶——”
她手上的这本该不会是现场检查判定规则吧？
微微皱眉，赵荣杰身高一八八，将水枪竖直举起来：“这个高度够了么？”
黎薇过去拿出皮尺，放在了赵荣杰另一只手上：“科长，把皮尺摆在水枪旁边，我要测量高度。”
“高度多少？”
“两米。”
“……”
赵荣杰真是庆幸自己长得足够高，要不然还真得踮起脚尖。
“这个高度够了么？”
点点头，黎薇拿出执法记录仪开始拍摄：“开始水枪跌落试验，第一次。”
“啪嗒！”
“第二次！”
随着水枪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黎薇走过去将它捡起来，里里外外好好检查了一下：“水枪无明显损伤。”
而后，她望向赵荣杰：“那开始第二组吧，科长。”
沉了口气，赵荣杰记得不是很清楚，但依稀能想起来这个跌落试验是要进行不同位置、好几次之后才能结束：“我们要做几遍？”
“水枪以喷嘴垂直朝上﹑喷嘴垂直朝下以及水枪轴线处于水平三个位置，自由落到混凝土地面上。水枪于每个位置跌落两次后进行检查。也就是……六次。”
本来就因为之前去参加水域救援的时候扭到了胳膊，有一种“五十肩”的既视感，早上跑操的时候把胳膊抬起来都费劲儿，现在居然还要伸直摔六下水枪！
总感觉黎薇今天有一种伺机报复在里面，等联合检查结束之后，赵荣杰扶着已经没法再动的胳膊招呼道：“黎高工，一会儿你来开车吧。”
“好。”
等两人坐在车上，虽然平时关系不怎么样，但长久的沉默还是让有些不适应的赵荣杰先张口：“这几天小李请假，监督科那边确实事情也比较多，咱们支队筹备火调比武……你觉得取得名次的几率有多少？”
“名次的话……”微微皱眉，黎薇也没有什么信心，“科长，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赵荣杰的面色更加沉重：“真话。”
“真话……那就是……”黎薇叹了口气，“乐观估计的话……应该能进前十名。”
“那如果是保守估计呢？”
“争取进前十五吧！”
闭着眼一脸无语，赵荣杰没想到黎薇的乐观估计居然能这么乐观——水分也太大了。
“你有什么办法尽量让咱们的名词往前排一排么？”别看赵荣杰是一科之长，但是作为七里河支队最边缘的科室，在这个全总队最优秀的支队里，他可是挨骂挨得最多的。
黎薇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担忧，宽慰道：“没事儿的，科长。七里河支队虽然火调不行，但是其他业务都很优秀，就算年底考核咱们把分拉下来了，也会有其他人补上的。我们不要取长补短，要扬长避短。”
“嘶——”
本来这就是自己心里的痛处，现在被黎薇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赵荣杰感觉自己像是被谁踩到了尾巴：
“不觉得正是因为你说的这个原因，我才特别怕拿不上名次么。要是其他科室都做得无可挑剔，那剩下挨骂的不就只有我们了么！”
“……”
感觉自己一个搞技术的瞬间这个站位就低了许多——
黎薇不禁感叹，这也许就是赵荣杰能当科长，但是她当不了的缘故了吧。
清了清嗓子，黎薇想要找个由头找补一下：“但咱们支队参加火调比武不就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么。科长你也别急，等到比武的时候再急。”
“……”
赵荣杰刚张开嘴，但看着方向盘掌握在这个女人手中，担心一下子两人就在车上吵起来，黎薇一个不管不顾直接把车开到河里，他还是默念了几遍“莫生气”才平复下心绪：
“行了，开你的车吧！”
“……”
有些诧异，等车停在红灯前的时候，黎薇转过头看了一眼赵荣杰，一脸不解——
我说错了什么？
耸耸肩，感觉这个男人莫名其妙，黎薇也不敢再出声，小心翼翼开着车归队了。
联合检查了一下午，没有李希澹的帮助，回来之后黎薇就要将检查情况进行汇总整理，再加上今天赵荣杰要去指挥大厅值班，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说，自己还得给他帮忙去接孩子。
“科长，你刚说什么？”黎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对着电话问了一遍，“去学校帮你接孩子？”
之前在自己值班的时候都是李希澹帮忙，现在找黎薇也实在是没有人选了：“实在是麻烦了。”
虽然我也不想让你去接，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一副很讨厌孩子的样子，但是我真的找不到人了！
赵荣杰将心里话憋在胸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黎薇有些犹豫，但也不好拒绝，毕竟两个人在一个科室关系都已经这样了，再不稍微示好一下岂不是要闹翻天：“好的，科长，那你把孩子姓名照片和地址发过来吧。”
等到了下班时间，黎薇开着车来到学校门口，没想到赵荣杰的女儿赵妍纳和安繁在同一个学校，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全七里河市最好的小学，也就明白了。
毕竟赵荣杰就是一个自我要求很严格的人，他的女儿应该也是一个非常懂事有礼貌的丫头。
将车停好，黎薇打开手机对照着照片开始找孩子，看着门口出来每一个眼熟的，她有些焦急地来到保安室：“您好，我想问一下这个孩子出来了么？”
“您是？”保安大叔出来，然后戴着眼镜看着黎薇手机上的照片，“您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很显然，保安应该是见过赵荣杰的样子，所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黎薇——
这个太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可那个赵爸爸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吃软饭的啊。
黎薇摇摇头：“我是赵妍纳父亲的同事，他父亲今天在值班来不了单位，所以拜托我来接一下，已经给他们老师说过了，我想问问孩子出来了没有。”
虽然黎薇穿着制服，但保安大叔还是没有将她直接放过去，而是拨通了赵妍纳老师的电话：“我和他们老师联系一下。”
等问清楚情况，保安大叔指了指不远处的教学楼：“孩子和老师马上出来。您稍等一下。”
“好的，谢谢。”
虽然程序有点儿麻烦，但看着保安大叔这么尽心尽职，黎薇肯定地点点头。
“黎薇？”
“嗯？”一转头，黎薇看到了熟人，“安繁？”
低头，和手机照片中的女孩儿比对了一下，黎薇有些诧异：“我来接我们科长的孩子。”
“今天我正好带班，照顾这些家长不能及时来接的孩子们。”安繁将赵妍纳的手交给黎薇。
“小纳，我是你爸爸的同事，来接你回去好不好？”
赵妍纳点点头，转过身和安繁招手道了再见。
黎薇本想寒暄几句，但身边带着别人的孩子，就像是游戏中肩负着好不容易完成主线之后获得的道具，她只想赶快把这个道具交给重要NPC，也就没有再聊。
黎薇给孩子一个棒棒糖，边开车边随意地聊起来：“小纳，你和这个老师熟悉么？”
摇摇头，赵妍纳说了声谢谢之后并没有将棒棒糖吃掉：“这个老师是今天新来的，以前没有给我们上过课。”
黎薇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没想好第二句要问什么，赵妍纳先发言了：“阿姨，你和我爸爸是一个科室的么？”
“对啊，我叫黎薇，”黎薇突然有些好奇，“你爸爸有说过科室里的事情么？”
黎薇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又很想了解从孩子的口中会说出什么。
“嗯——”赵妍纳拖着长音，似乎正在思考，“我爸爸说……科室里以前经常接我的小姐姐身体不舒服休息了，现在每天自己都和一个可怕的女巫在一起工作。”
“……”
本来带噙在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黎薇感觉自己的嘴角在抽抽：“他……还说什么了？”
“爸爸说那个女巫很厉害，会很多法术。但是整个人奇奇怪怪，平时要离这种人远一点。”
感觉像是吃了一只苍蝇，黎薇翻了个白眼，砸吧了两下嘴——
行吧，至少说的是“女巫”，不是“老女巫”。
将孩子送回去，还顺路买了晚饭，等将赵妍纳安顿好之后，黎薇带着夜宵来到了灯火通明的指挥大厅。
“归队之后做好洗消工作。”赵荣杰看着人员安全归队之后在对讲机中说着，然后将监控大屏切换到了另外一起救猫案件。
“赵科长。”
“嗯？”
看着从天而降的夜宵，赵荣杰有些惊喜，但对上旁边黎薇似笑非笑的脸之后，整个人的面容又垮了下来。
“女巫宅急便，请查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