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总会喜欢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看问题，不是么？你甚至都还没有问那个夹克男为什么会这么说，就把你自己气成这样。”
“这都是你的猜想啊，黎高工，”李希澹没想到黎薇的内心这么阴暗，“死者为大，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将烟吐到窗外，黎薇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不可名状的阴郁：“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样，小时候差点儿被她爸打死，长大了好不容易带着妈妈跑路，但现在又被家暴的父亲找上门。”
听到这个故事，赵荣杰好像想到了一个人，看了黎薇一眼，但黎薇并没有回应他询问的眼神，而是继续说：
“而且，刚才在现场——李希澹，你看客厅的全景照片，桌子上有钙片、护肝片，角落还放了啤酒、白酒的酒瓶，小酒杯和一瓶已经见底的酒就摆在茶几上，接警时间大概是九点多？稍微做一个大胆的推测，会不会是这个老人早上起来就喝了酒，喝醉之后躺在床上睡着了引发火灾呢？”
“哪儿有人会大早上起来喝酒啊？”李希澹还是不太相信，毕竟在她的认知世界里，爸爸是严肃正义的，妈妈是温柔善良的，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黎薇说的这种剧本。
赵荣杰难得对黎薇讲的话点了头：“酒精依赖症患者就喜欢早上喝酒，一睁眼就想喝酒。”
“啊？”李希澹眯着眼睛，“那还真有可能有暴力倾向。”
“你又错了，”黎薇似乎很喜欢看着李希澹傻傻地陷入思维定式，“酒精依赖症患者并不都有暴力倾向。说白了，暴力是暴力，喝酒是和喝酒，它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当车子停下刑警队楼下，提前联系好的警员已经到了：“你们来了！尸体在楼上。”
黎薇和赵荣杰上了楼，李希澹因为政工科有人来电话，先在楼下：“喂？怎么了？”
“小李啊，今天晚上有一个青年男女联谊会，实在是凑不上人了，你要不下班了过来参加一下吧？”
“啊？”李希澹虽然一直是母胎solo，但对于珍贵的下班时间，她还是不想浪费在找对象上，“不了吧，我这儿还在现场呢，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
“没事儿，”电话那头倒是毫不在意，“你可以晚点儿去。就当帮姐这个忙，好不？实在是咱们单位没人愿意去，真的凑不上人。”
凑不上人就要我去么？
虽然很想这么问，但李希澹最终还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等她上楼的时候，黎薇和交警队的人正聊着走下来，赵荣杰先去开车，她追过去问道：“科长，已经结束了？”
“嗯，尸表我们已经拍照了，剩下的他们处理。”
回到车上，李希澹转头看着黎薇还和警察哥哥聊得起劲儿：“科长，感觉黎高工和他们很熟啊？”
“……”
这句话似乎是勾起了赵荣杰什么不愉快的经历，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说错什么了么？
摸不着头脑，李希澹等着黎薇上来之后问：“黎高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环境勘验和初步勘验基本上已经完成了，”黎薇看了一眼表，“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儿回去把关键几个人的笔录取了，明天结合询问情况，我们进行细项和专项勘验。”
当车停下之后，综合指导科唯一的三个人呢大眼瞪小眼：“那——哪两位取笔录呢？”
黎薇看着赵荣杰理所应当就要下车的时候，先发出了这个疑问。
他皱了皱眉：“当然是你俩了。”
“嘶——”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黎薇在面前比了“no”的手势，“那赵科长把今天拍摄的照片和勘验笔录整理一下？”
“……”
两人就这么彼此眯着眼睛互相对着，半分钟之后，赵荣杰一副“算你狠”的表情点了点头：“你赢了。走，李四蛋，我们去做询问笔录。”
“啊？不是，科长，李希澹……”跟在后面，李希澹碎碎念。
黎薇从车上下来，拿着照相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询问室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他们还真是迅速。
坐在电脑前，黎薇将照片都拷贝进去之后开始一张一张地琢磨——
整理照片和勘验笔录可以说是火灾调查工作中最耗时耗力的两件事儿，一般而言这都是案件最后成卷的时候承办人才会“情非得已”地开始做这件事情。
但黎薇，她认为照片上的一些细节，还需要细细考究——
就比如，烟灰缸里唯一的一根烟把儿。
“他……其实不常抽烟，对吧？”黎薇自言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