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姐不知何时捡了地上的刀,刀锋沾满了地上的血水,此时她站在众人身后,刀刃抵在脖子上。
女子力气小,她拿不稳刀,锋利的刀刃在她脖子上磨出道道血痕,可她完全察觉不到痛。
她眼角含泪,微笑着看向众人,只是这笑容中透着无尽的绝望。
“恩公,多谢您的好意,只是他说得对,我早就没了活在这个世上的资格,如今这样,对我而言反倒是种解脱。”
“娟姐······”女子们呜咽着喊她。
娟姐慈爱地看着她们,“你们好好活着,娟姐太没用了,别学娟姐。”她最后蓦然一笑,手下刀锋一动。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放慢了速度,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正在缓缓下坠,鲜血从自己的颈间喷涌而出,形成一道血幕,清晨干净的阳光穿过血幕照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污秽都被清除干净了。
太好了。
她嘴角勾了一下。
最初她干干净净地来到这个世间,如今她总算也能干干净净地走了。
“扑通!”尸体落地的声音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司重赢呆愣了一瞬,面无表情,随即转身向王安明走去。
司重笙没有再出声阻止。
王安明拖着身体连连后退,本就突出的眼球因为恐惧更加突出,看起来十分吓人。可是现在在他眼里,正向他走来的那个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你别过来!她自己死的,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你别过来!”
司重赢一把按住他的脑袋。
王安明顿时感觉自己的头颅被一只铁爪固定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他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良籍,我是秀才,你杀我是要偿命的!”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个忘了,他有功名在身,谅他也不敢对自己动手!
卫林看向司重笙。
司重笙面无表情,并不因为对方的秀才身份就去阻止,他太了解自己的大哥了,若是他下定决心要杀的人,便是父亲也拦不住。
那就让他杀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司重赢冷笑一声,憨厚之态消失殆尽,他凑近王安明,眼中却是冰冷刺骨,好像在他对面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王安明抖个不停,身下尿意上涌,底气也逐渐消失,“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我是···”
头上的手力气逐渐增大,司重赢凑在他的耳边,如同恶鬼呓语,“娟姐在黄泉路上等你呢,这是你欠她的,你得还。”
“我······”
右手成拳,司重赢用尽所有力气狠狠掼向他的太阳穴!
“嘭!”头骨碎裂的声音响起。
王安明的七窍迅速流血,他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整个人便已经悄无声息倒在地上,双目圆瞪地看着天空,只是其中再也没了颜色。
“还有和他一样想法的大可提出来。”司重赢漠然环视。
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惊惧地低下头,没人站出来。
只是他心里清楚,这些人不过是暂时被他吓住了而已,一旦离去这些女子的命运便无人能知晓了,最好是有什么办法妥善安置了这些女子。
“轱辘——轱辘——”
华丽的马车自山路上驶来。
卫林率先迎上去,“主子。”
修长的手指将车帘挑开一条缝隙,云栈那张俊美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司重笙上前揖手,“敢问九千岁,我妹妹现在何处?”
云栈睨了他一眼,车帘再次被挑开几分。
司重明面色苍白地躺在马车上,身上严严实实的盖着一件玄色大氅,看不见下面的身体有没有受伤。此时她眉头紧锁,双目紧闭,显然正陷入沉睡。
“小妹!”司重赢担忧不已,就要上前把妹妹抱下来。
在他动作的同时,卫林也动了,身子一侧直接挡在他身前。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拦着自己了,司重赢很是气恼,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到现在,他的情绪十分不好,对着阻拦他的卫林也不打算再给对方面子。
“让开,别让爷说第二次。”
卫林轻笑,似有不屑,“不让,我也不会说第二次。”
一时间,二人之间剑拔弩张。
“我们兄弟二人只是想接回妹妹,九千岁此意为何?”
见弟弟说话了,司重赢暂压下动手的冲动。
这次云栈却没再看他们,而是淡然说道:“东厂需要令妹配合了解一些情况。”
司重笙微微皱眉,“若是如此,大可先让我们把人带回将军府,稍后东厂来人闻讯便是,我们必定极力配合。”
云栈眸光微动,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停留下,目光柔和了几分,“还轮不到你来教东厂如何办事。”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们接自己的妹妹,你凭什么不让!”司重赢只觉得东厂的人果然是最讨厌的,从头头到下属全都跟他不对付!
“放肆!”
“卫林。”
卫林刚想拔刀便被主子叫住,只得老实站回原地,只是双眼紧紧锁住司家兄弟,避免他们突然出手伤了主子。
司重笙也拉住自家大哥,神情完全没有司家大哥那般激动,只是眼中意味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他问道:“请容在下一问,东厂到底是要了解情况,还是要将我妹妹关起来?”
若只是询问当然没什么好担心,妹妹现在情况不明,既然昏迷着想必身上有伤,既然这样坐马车回京更好,怕只怕东厂这位督主没有这么好心,如果是因为明儿知道了什么秘密,东厂想将人囚禁意图不轨,那就万万不能把人交给他们!
云栈自然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只是全然不在意罢了。
以他的地位,想带什么人走根本不用向任何人解释,只是······
似是伤口疼得厉害,昏迷中的女孩突然动了一下,人并没有醒,只是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即使昏迷着也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云栈伸手拂去她额头上的薄汗,轻叹一声。
“只是询问。”
如此便算是解释了。
卫林惊异,主子做事从来不会向任何人解释,若是有人多问一句便有可能是杀身之祸!如今这司家兄弟屡次对主子出言不逊,主子居然都不追究,反而要用自己的马车送司家小姐就医?
主子可是从来不许别人碰他的东西的!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前脚有花灯节上的女子,后脚有这位司家小姐。
什么时候主子这么宽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