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气氛凝滞,只是傻站着却没人说话,两边路过的人时不时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司重明觉得自己应该走了。
“那,不耽误九千岁赏灯,我先······”
“小心!”
胳膊突然被人一拽,她反应不及,连着向前踉跄了好几步,随后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碰触到的一瞬间,对方的胸膛同时一僵,身体也紧绷得厉害。
“对不住!对不住!”险些撞到她的路人连连道歉。
司重明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头顶,男人磁性的声音落在耳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没事吧?”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在人家怀里趴着呢,连忙一边起身一边摆手,“没事,没事,嘶——”动作太大,背上陡然一痛,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探向后背,摸到一手粘腻。
把手拿到眼前一看,满手鲜红。
她恍然想起,刚才家祠里自己挨了父亲一藤条,没换衣服便跑出来了。
“还好衣裙是红的。”她暗自庆幸。
“你受伤了?”
司重明背起手,满不在乎地耸肩,“一点小伤,惊扰您了。”周围人太多,她没有在人前点破他的身份。
“何人伤得你?”云栈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险些撞人的男子看到她满手是血,脸都吓白了,“不会是在下吧?在下只是轻轻碰了您一下,怎么会······”
“滚。”
男子瞬间噤声,云栈就那样看着他,只有他能感觉到对方眼睛里蕴含的森冷杀意!
男子腿下一软,拉着同伴落荒而逃,一连撞了好几个路人也不敢停下。
“嘿,这人怎么跟见了鬼似的。”司重明拿他打趣,一转头正对上云栈阴沉的脸色。
她瞬间闭嘴,别说,这个样子的九千岁倒是有几分像传闻中的东厂督主了。
云栈又问:“何人伤得你?”
司重明摸着鼻子,含糊道:“没谁,就是不小心,怎么,您要给我报仇吗?哈哈哈哈!”她当然是在开玩笑缓和气氛,总不能跟外人说是被自家老爹打的吧,一把年纪了还被爹爹打,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她兀自笑得欢快,对方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直到她笑不出来。
“呵呵,呵呵···”云栈的表情太认真了,让她觉得只要自己说出个人名,那个人必定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司重明觉得不可思议,暗骂自己异想天开。
对面,云栈脱下身上的大氅,亲自给她披上。
“这怎么使得,我······”
“穿着。”
只两个字,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很是不好。
司重明识趣地不再说话,换位想想,若是自己玩得正高兴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扰,那人还血淋淋的,自己的心情怕是也好不了。
喜怒无常的督主大人没直接下令杀人,已经是司家列祖列宗保佑了,自己还是闭嘴保命的好。
只是······
“您带我去哪啊?”她实在忍不住,男人不发一言带着她越走越远,她指着身后道:“我兄长在那边呢······”
云栈闻言,脚下一顿,却没停下,带着她逐渐远离人群。
虽然奇怪,但更奇怪的是重明竟一点也没感觉到危险。仿佛笃定身边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任由他带着去往未知的地方。
这对司重明来说很新奇,她从来不相信陌生人,云栈是第一个,大概是前几次总是在他身上感觉到善意的原因吧。
“呸!”司重明在心里唾弃自己,原来她也有做谄媚小人的潜质。
其实最根本的是云栈权柄太大,满圣都全是东厂的情报探子,自己根本得罪不起!
两人逐渐远离人群,巷子口,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那,几个侍卫守在四周。
“主子,您回来了。”其中一人迎了上来,目光触及主子身边的女子,心中大惊。
主子让他们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出去,怎么会带回来一个女子?而且他看见了什么?主子竟然是亲自扶着她走过来的!要知道主子从不让女子近身,宫里的贵人娘娘们都不可能有这待遇!
他伸出手想接过司重明,主子身子不好,不能劳累。
下一瞬,一道冰冷的视线将他死死钉在原地,只是不带感情地轻轻一扫,便叫他冷汗直流!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主子亲自搀扶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竟不许旁人接手,只自己亲力亲为!若不是他跟了主子那么多年,敏锐地察觉出主子的警告,只怕这双手,甚至这条命就要丢在今天了!
他劫后余生的擦拭额头冷汗。
“卫林,玉凝露拿来。”
闻言,卫林顾不得擦汗,急道:“主子,您受伤了?”
“没有,找个女子来。”
卫林了然,领命而去,看来受伤的是主子带回来的女子了。
司重明动了动后背,感觉也没多疼,想了想道:“还是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回家上药就行了。”
“等着。”
又是淡淡的两个字,语调平淡,叫人完全猜不出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司重明气结,开始真的觉得传言还是可以相信的。
四周有些暗,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得凑近一些,仰头看着他:“九千岁,您是在生气吗?”
少女独有的气息突然接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若有似无的呼吸打在他脸上,对方仰头看他,他一垂眸便能清楚地看见她眼底暗藏的戏谑。
很明显,她是不满自己的态度,存心的。
云栈使劲闭了闭眼,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似在竭力隐忍什么。
旁边的侍卫背过身去,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这时卫林回来了,手里拎着瑟瑟发抖的妇人。
“主子,人找来了。”
“······嗯。”
司重明失望的任由云栈扶进马车里。
这侍卫回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来的路上卫林已经嘱咐过妇人了,此时她不敢乱看,也不敢乱听,只想赶紧干完活拿着银子走人!这些人看起来太可怕了,尤其是那个被叫做主子的男人,在那个女孩进马车的一瞬间,周身气势立刻凌冽起来,压得她几乎站不住!
妇人颤颤巍巍地欲上马车。
经过那个男人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等等。”
“扑通!”妇人立马双膝跪地,冷汗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滴落,她后悔了,后悔为了十两银子答应来给人上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命丢在这儿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她连连求饶。
云栈食指点唇,“嘘。”
妇人不敢再出声,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上药的时候,动作轻点,她怕疼。”
妇人一怔,随即如释重负,拼命点头示意自己一定小心。得到准许之后才浑身瘫软地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