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处山洞中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挨过刺眼的白光,司重明睁开眼睛观察四周环境。此处身处荒野,光看景物与大舜并无不同,只是洞口早有其他南诏兵在等着他们,见他们出来之后立刻围了上来,马不停蹄地驱赶着他们继续赶路。
南诏是比圣都暖和很多的,此时天气阴沉沉,时不时有水滴落到众人的脸庞之上,眼见是要下雨了。
司重明自小在边城长大,自然知道这个时节的雨是下不大的,只是南诏虽然气候暖和也,但也不是不冷,这种天气下淋了雨,雨水浸湿了全身,那将是沁入骨髓的寒冷。
眼见着俘虏们的状态,是会冻死人的。
司重明有意提醒,可是仔细一想提醒之后又能如何呢?他们都在南诏人手里,难道他们还会大发善心给他们雨具不成?
更何况自被他们抓住,俘虏们滴水未进,眼下雨滴尚小就有人仰头张嘴去接了,可见是渴急什么都顾不得了,自己还能阻止不成?
抿了抿嘴,司重明还是扭过头去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又是一天的路程,南诏兵压着他们走过山丘,河流,一直向着某个未知的地方前进。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司重明皱着的眉头也越来越紧。因为她发现眼前的景色在她眼中越来越熟悉。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她试图和押送他们的南诏套话。
“大哥,咱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啊?”
被她搭话的南诏兵一愣,颇为诧异地看向她,不为别的,就为眼前这个脏不垃圾的小少年竟然说的是他们南诏话。
“你怎么会说南诏话?”
司重明信口胡诌,“家中长辈常与南诏的商人做生意,来往的多了,我也就会了,而且我觉得南诏话说起来特别好听,比大舜话好听多了!”
这话从大舜自己人嘴里说出来想必是极其受用的,那个南诏兵一脸骄傲,看着司重明的眼神都友善了许多,“算你有眼光,我们南诏自然比那狗屁大舜好!”
司重明心中骂骂咧咧,脸上却还是赔着笑,又问了一句,“大哥,咱们到底是去哪啊?小弟真的要走不动了。”
心情好了,南诏兵也愿意跟眼前这个颇合眼缘的小子多说几句,“在走半个时辰就到了,你就先坚持一下吧。”说完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粮放到他手里,恩赐似的说道,“吃吧,赏你的。”
司重明忙惶恐的手忙脚乱接住,嘴上连连感谢,直到把那南诏兵夸得找不到北。
司重明也许久没有进水米了,只是经受过忍受饥饿的训练,才能比其他人好些,看着眼前的干粮也不是不心动,只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这个口。
一是因为这块干粮硬的堪比地上的石头,一口咬下去肯定要奔牙;二是因为······司重明看了一眼四周虎视眈眈盯着她手里干粮的俘虏们,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把这个吃了,心里负罪感指定呈决堤之势。
这嘴是张不开了,司重明捏了捏饼子,在俘虏里转了一圈,把饼子给了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
对方大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催促着孩子赶紧吃,其他俘虏虽然失望,但饼子给了孩子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咽了几口并不存在的口水,就纷纷转过头去了。
司重明没再看那边,而是看着远处沉思。
果然,她猜得没错,他们确实是在向着那边走。
南诏大军军营。
她就说越走越眼熟,这一片地势军里的斥候都是探过的,早就挂在司家军主帅大帐里。只是她不明白的,徐庆安抓这么俘虏是想干什么?
如果是想用大舜女子慰劳军士,这里还有老人孩子和男人。
难不成是想杀人泄愤?那倒是有可能的。反正徐庆安要做的没一件是好事。
正如那个南诏兵所说,他们很快就看见了前方的军营大帐,俘虏们看清军营之中众多的南诏兵时,情绪明显躁动不安起来,几乎都预见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个个脸色惨白,更是忍不住低声啜泣。
这自然又引来南诏兵的无情抽打。
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被赶进了南诏大营。从他们踏进的第一步开始,四周或巡逻,或训练,或闲谈的南诏就都把视线投在他们身上。
这自然不会是什么和善的眼神,而是一种野狼看见猎物,恨不得冲上来生吞活剥的眼神!
司重明警惕地看着四周。
奇怪的是,南诏兵们虽然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没人冲上来对他们动手,而是在他们身后跟着,越聚越多,一直跟着他们,看着他们所有俘虏像牲畜一样,被赶进一个巨大的捕兽笼里。
四周瞬间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司重明被震得皱了眉头,尽量侧耳,从这些欢呼声中分析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这样就对了······大舜人·······奴隶······”
“畜生······该死······”
“早晚······会把所有······都关起来!”
听了半晌司重明都没听见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恶毒的咒骂听了满耳,让她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他们一直被围观到太阳下山,所有南诏兵到了宵禁的时候才得了半点清静。不知是不是怕自己好不容易带到这里的俘虏死了,这次南诏兵倒是给了他们点吃的——士兵们吃剩下的,混合在一起的,类似于泔水一样的剩饭剩菜。
就算是这样,饿了数日的俘虏也如猛虎扑食般狼吞虎咽,甚至还为了能多吃一口大打出手。
司重明从中捡了块被人咬过的馒头后,就退出战圈缩在笼子一角。
馒头还是软的,比之前那个饼子好了不知多少倍。就是不知上一个吃它的人是不是少颗牙,馒头上有一处明显的凸起,应该是从牙缝里露过去了。
司重明换了没吃过的一边撕下一块送进嘴里,心里无比庆幸现在是冬天,食物还没那么快腐坏,起码味道上还过得去。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起床的哨声就冲天而起,南诏兵迅速从营帐中跑出来集合,开始一早的训练。
关押俘虏的兽笼正好在演武场附近,司重明正好可以看见他们训练的阵仗。
正如消息所说,这次在此聚集的南诏士兵确实比以往要多,看来是真的想跟大舜决一死战了。如此看来,南诏王还不知道江王谋反失败,已经被囚的消息,不然他也不敢这么孤注一掷。
如果这次他们能利用这点将南诏重创,那么就算灭不了南诏,也能让他们损失到百年之内不敢再犯。
司重明垂头思索着应该怎么做,这时,她背靠着的笼子边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后停在她背后极近的地方。
司重明不敢乱动,假装还在睡着,侧耳去听对方的动静。
那人似乎是在看他们这些俘虏,随后用南诏话说道,“徐元帅喜欢大舜女子,把里面的女人拉去洗干净脸,挑几个姿色不错的给元帅送去。”
“是!”有人领命离去。
司重明瞪大了双眼。
徐元帅?徐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