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要是撑不住,记得写信给你娘,到时候我亲自找李预大人把你要回来!”
“爹,你可莫要这样说,既然加入了泾阳军,我一定坚持到底,儿子坚信不会给尉迟家丢脸的!”
尉迟敬德黑着脸,“好了,滚吧,就当老子没见到你!”
尉迟宝林嘻嘻一笑,连忙抱着盔甲就跑开了。
看样子,尉迟宝林是十分开心,消失在了雪夜里。
李预回过头,“你也不知道让他上马车,这大晚上的。”
“怎么,我的儿子我不心疼,你心疼个啥!”
说着,尉迟敬德走向了民宅。
房遗爱一行人马上乖乖站好。
“行啊,你房遗爱,这才几天不见,练出这等功夫了,你爹要是见着你这样改头换面,不得嘴咧的跟荷花似的。”
房遗爱本来还在畏惧尉迟敬德的威势,毕竟他们现在是罪囚之身,而统领他们的,便是尉迟敬德。
没想到尉迟敬德居然夸了房遗爱。
房遗爱一愣,随即欣喜道:“真的么?我这次犯下了错,我爹差点弄死我,来了这么几天都没管过我。”
尉迟敬德叹息一声,“你这么大了,也需要知道你爹的难做,大好男儿的,不想着为你爹分忧,捣乱倒是一把好手。”
“这两天你还不错,我记得你采收棉花和红薯上,拿了两天的冠军不是?”
房遗爱重重点头。
以往,他在长安,听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他是次子,他爹积攒下的一切,都会是他哥哥房遗直的。
母亲的教诲,也是让他好好跟李泰殿下打好关系。
从那以后,他都为李泰殿下活着。
没有自己的喜乐,李泰殿下喜欢什么,他就投其所好,哪怕他比李泰还年长几岁。
自从出了长安,来到这苦寒之地,他才真正找到了他活着的价值。
有很多的人认可他,赞美他。
就连现在一直对他们不假颜色的尉迟大叔,都夸了他。
一瞬间,房遗爱有点想哭。
尉迟敬德叹息一声,“继续努力,我知道你也难,你需要证明自己,你不比任何人弱,相信你爹也会赞成你这样做的。”
房遗爱重重点头,“多谢尉迟叔叔!”
尉迟敬德嘿嘿一笑,“这话,是李预大人让我转告给你的,他觉得你对他还有误解,你好好想想吧!”
李预?
房遗爱抬头,看到李预抱着手,淡然的看着他们几人。
长孙冲一行也看向了李预。
凌冽的寒风中,李预腰系长剑,潇洒写意,端的是俊美无俦。
李雪雁看的双眼放光,叹息道:“原来他没这么讨嫌啊!”
尉迟敬德看向这几人,冷哼一声,“至于你们几个,希望这次出来,别太丢人就行了。”
“说啥呢!”
一听到尉迟敬德夸房遗爱,还贬低自己,程怀亮这可就不服气了。
“尉迟叔叔,天地良心,我做的也不差吧,再说了,我也是想进泾阳军的,以我的表现,过不了几天,我也就进去了。”
尉迟敬德瞅了一眼,“你,行了吧,我听说了,你爹在来接你的路上了,乖乖回家孝敬老娘吧!”
“啊!”
程怀亮瞬间懵逼。
程咬金来接他了,他回去也捞不到爵位,再说了,已经和李雪雁做了决定,无论如何要混进泾阳军的。
这些时日混下来,以泾阳军的实力,还有百姓的爱戴程度来说,混进去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这些时日,他可是跟一帮泾阳军的弟兄玩的极其要好。
眼看马上就水到渠成了,没想到惊闻噩耗,程怀亮脸都黑了。
“尉迟叔叔,求求你拦住我爹,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这被他打扰了,那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李预走了过来,挠头道:“想当兵,你爹有的是路子,何苦在这边城小地方当呢。”
程怀亮看到李预,脖子一缩,细声细气道:“李预哥,我也想学你这样的本事,你看看房遗爱,就得了你一本小册子,这都快上天了,整个大唐的军队里边,谁有这本事。”
“就是!”
李雪雁也站起身来,“本郡主可是想仗剑走天涯,扫尽人间不平事的,与其在长安虚度光阴,不如到你军中学点本事,怎么,你李预看不起我们?”
长孙冲和杜荷低下头。
他们老爹从小就教育他们要好好读书,年轻人有些许舞枪弄棒的心思,也被拦了下来。
刚刚见到房遗爱跟尉迟宝林宛若江湖高手的对抗,两人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烈火,只不过他们两人还畏于家族的压力,没敢开口。
李预淡然道:“没这个意思,只不过你们身为贵胄之后,吃这种苦是没必要的。”
几人想起这些时日以来,本以为会是自己难以承受的痛苦,内心也有抵触的情绪,可这都熬过来了,瞬间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比起在长安欺负人有趣的多。
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经历了这么一遭,内心那点身份带来的骄傲早就没了。
李雪雁冰雪聪明,看向尉迟敬德,笑道:“尉迟叔叔身为大将军,国公大人,这些天不也一直下地辛劳么,怎么不见你说尉迟将军不能吃这个苦!”
见到棉花,这帮二世祖只想到这东西在冬天能卖很多钱。
可挖红薯一事,他们都意识到,大唐将会迎来无比强大的盛世。
盛世之中,很多路子都被堵死了,但也有无数的机遇,是做一个家族豢养的废人,还是做一个人中龙凤,看看房遗爱这厮半夜都在练武,他们都明白了。
李预和尉迟敬德则只能苦笑。
李预是觉得,房大人都亲自下场了,尉迟将军可能过意不去。
可尉迟敬德却明白,陛下都出手了,他不好站着不动,再说了,那晚上和程咬金喝多了,陛下可是特意要求他们两个不许偷懒。
“也罢!”
李预笑道:“以你们的才智,自然知道往后的大唐会崛起到什么程度,家里捞不到的爵位,或者期许不到的愿望,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都随你们吧,希望你们都能走出自己的路,向所有人证明你们的能力。”
李预说完,几位二世祖都陷入沉思。
良久,房遗爱才躬身道:“多谢大人的再造之恩。”
“好好努力吧!”
李预说完,拍了拍尉迟敬德的肩头,示意回去了。
房遗爱却躬身在雪地了,紧紧握住了双拳。
现在他的双拳,充满了力量。
以往一片昏暗的未来,现在清晰了不少,他知道只要继续努力下去,他就能一定走出他的一片天来。
回到马车里,李预都赞叹道:“想不到房遗爱对于练武居然有这么好的底子。”
尉迟敬德也说道:“是啊,看走眼了,以前都觉得这怂包只会跟着李泰殿下搞事情,弄的长安哀声怨道,没想到在武道一途上,竟然有如此的天赋,都能跟我家宝林一较高下了。”
“李预!”
房玄龄坐在马车了,对着李预就拱手行礼。
脸上带着无尽的感激,“我家遗爱能有今日,全拜你李预所赐,老房我,我,总之,你是我房家的大恩人。”
李预笑道:“你家儿子争气,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而已。”
房玄龄自然也明白,这次出来,长安几大世家哪个不是忧心忡忡,怕这些孩子受罪受欺负。
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光,对于骄纵的房遗爱,却是迎来的脱胎换骨的改变。
先前的担忧全是多余的。
房玄龄心里只有惭愧,他现在只有感激李预,也感激陛下,给了这样一个机会。
李预想了想,说道:“房大人,你抽空,还是跟令郎聊聊吧,这些年,他渴望得到认可,正是因为在这里,他找到了自我,找到了他努力的方向,所以你需要开导他一下。”
历史上,房遗爱娶了高阳公主,结果高阳公主过于强势,跟一个和尚绿了房遗爱不说,后来还不满李二的惩罚,唆使房遗爱谋反,彻底断送了房家。
现在的房遗爱为自己而活,想必这种事情,在房玄龄的疏导下,可以避免这类悲剧的发生了。
房遗爱的问题解决了,程咬金那边就不满了。
随着马车的启动,程咬金恶狠狠的看着尉迟敬德道:“我说黑炭,看把你得意的,儿子进了这泾阳军,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哈哈哈!”尉迟敬德哪里听不出程咬金的阴阳怪气。
可这又能怎么样,让程怀亮回家孝敬爹娘,现在想来,尉迟敬德还在为自己的说辞感到欢乐。
谁都知道程咬金长子程处默才是世子,对于程怀亮,程咬金可是一心想让他从军,然后自己挣功名的。
不同于房家,杜家这些世家名门出身,草莽起家的程咬金还是相信,大好男儿只有战功才能登堂入室。
尉迟敬德这说辞,可谓是损到家了。
偏偏他程咬金又不能揭开身份,只能气呼呼的看着儿子受辱。
不过程咬金也不是沉不住气的,只是绷了会脸,又转为了笑意。
尉迟敬德咋舌道:“笑啥呢。”
程咬金嘿嘿一笑,对着李预说道:“咱今晚的麻将,我想到赌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