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在这个村子里很常见的灰扑扑的衣服，可是脸蛋比旁人白净几分，神情礼貌中透着冷淡，有点像在燕城的时候见到的那些陌生人。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不曾伸出手拉他起来。
徐子昂费力地抹了一把脸上冰凉的雨水，“你是谁？”
女人说：“你是钱大业的儿子，但是你恨他对不对。”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蹲下来，神情漠然：“你想出去？我帮你的忙，你也要帮我的忙好不好？”
冷雨中，她眼底有火焰，徐子昂情不自禁地问：“什么忙……你是谁？”
…………
曹三水正说到，那个雨天他跟徐子昂分开后，终究还是不放心回头找徐子昂的时候，餐厅外头就走进来一个男人。
晚饭时分，餐厅里人来人往，他们两个人坐在角落里，杨警官费了点眼力才找到他们。
他压低了声音，“钱家村的情况有些复杂，在问询过程中，其中一个人的信息跟十二年前的一桩人口走失案对上了。”
赵陌白意外又不意外，眉峰蹙起：“人口走失？”
“嗯，根据档案显示，当年接到过这人父母的报警，可是因为后来这个人有往家里打过电话，所以并不能定性失踪，后来就再也不清楚这家人的情况了。”
“那这个人叫什么？”
“姜莉莉。”
赵陌白没有什么反应，偷听了一耳朵的曹三水却愣住：“你说谁？”
杨警官声音一哽，这人是什么时候悄悄蹲在他们俩身后的，连他这个警察都没察觉到。
赵陌白瞥了曹三水一眼，对杨警官说：“你继续说吧，姜莉莉是钱家村人，我们也需要钱家村的人协助了解。”
差不多同一时间。
辛晚送卫子陵离开，他在渠水县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准备再回燕城碰碰运气。
原本辛晚今天也应该离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留了下来。
卫子陵在高铁站门口迟迟不走，犹豫地问：“辛小姐，我们不一起回燕城吗？”
卫子陵不知道钱家村发生了什么，也没见到赵陌白和吴真真，只以为辛晚采风的时候无意中卷入了这场事端。在知道她也跟着去录了笔录之后，不赞同她继续留在这里。
他还想争取一下：“虽然我也不懂你们作家都是怎么找灵感的，但是渠水县不是一个适合久留之地，你不如跟我一起回燕城？或者，我知道几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我可以帮你安排，你——”
“卫先生。”辛晚打断了卫子陵的话，“我也有一句话想跟您说。”
她双眼清凌凌的，一望不见底，反而令人极容易迷失其中，卫子陵知道应该及时转头才算是礼貌，可是依旧忍不住怔怔地与她对视。
辛晚：“我能理解您想要找到钱大业的心情，可是在我看来，这种坚持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结果是明确的，你现在所做的一些努力，与其说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不如说是你相信——你不相信钱大业真的如现在流传出来的消息那样，杀了自己的儿子，又畏罪潜逃。”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知道什么吗？”卫子陵显然对她“预言家”的名头有所耳闻。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相信警察，等待他们的调查结果，而不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赌上自己的全部，只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
卫子陵一怔。
卫子陵：“你还相信警察？”
辛晚面上浮现出真切的疑惑：“为什么不呢？”
男人瞬间失语。
但随即失笑：“我本以为，你这种天马行空的小说家，可能会对这些未定性的事情有不同的看法。”
“生活不是小说情节，而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说罢，辛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你的车要检票了。”
卫子陵不再说什么。
连日以来的奔波让他看着比在燕城的时候瘦了些，原本就清俊的脸庞更显出几分棱角分明，很容易激起旁人的心疼。路过的两个女孩儿走过还不住回望，又相互窃窃私语，显然看到这一对相互冷淡的俊男美女，脑补了些什么情节。
提着黑色手提箱，离开前卫子陵说：“辛晚，后会有期。”
深夜。
杨警官匆匆拿着文件赶来，“我打过申请了，你可以参与进来。”
赵陌白：“多谢。”
杨警官失笑：“是我要谢谢你，这是在我们渠水县发生的事，你能来帮忙。”
赵陌白：“既然知道她跟徐子昂有过交集，我不能放过这一条线索。”
问询室里，姜莉莉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眼神无神地看向地面。
毕竟面对着的可能是一个拐卖事件的受害人，杨警官语气还算友好：“你不是钱家村人，你是怎么认识你现在的老公的？”
姜莉莉没有丝毫反应。
杨警官：“据我们所知你是香城人，十二年前，你的父母曾经在当地公安局报案，说你被人拐走了，可是不过一周之后，你就主动联系警方解释，说你是因为家里人不同意你跟男友在一起，才赌气跟男友离开，故意不联系家里人的。”
“……”
“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啊，父母恩不能忘，你为了个男人跟家里断绝关系，这么多年一直在钱家村呆着，几年你父母才能联系到你一次，你心里就没有愧疚吗？”
“……”
杨警官：“就算是因为婚姻而舍弃亲情，可是据我们了解，你老公钱伟四年前就死了，你们也没有孩子，为什么不回家呢？”
“……”
“我们已经联系到你父母了，他们知道了你的消息都很激动，现在大概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
无论杨警官说什么，姜莉莉始终一言不发。
赵陌白按捺不住，单刀直入：“你是怎么认识徐子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