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吴真真也回来了。
赵陌白问：“怎么样？”
吴真真掏出一个笔记本，还是上午在小卖部刚买的，“钱家村对于宽带业务的需求还是挺多的。”
“……”
“我们出去的时候，可得帮助他们反馈一下，往钱家村拉网线是不是挺费事的？”
“……好。”
吴真真立刻开心起来，“我发现这个村子里的人文化水平都不高，我解释了半天，他们还是不明白，然后有个叔就给外头拨了个电话。”
“知道给谁打的吗？”
吴真真立刻低头翻了翻记事本，“叫……林睿。”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但是这不是赵陌白第一天知道这个名字。
来的路上，他们已经了解过钱家村的资料。
钱家村三面环山，可是都是未经开发的山，地理位置对他们的发展非但没有帮助，反而是一种负担。
就是这个林睿，早些年出去闯荡，发达了之后也不忘乡里乡亲，个人出钱给钱家村修了一条宽敞的大道，也就是现在唯一这一条通向外界的大道。道好了，渐渐的也有客车愿意往这边规划线路，村子里的村民进出渠水县才算方便很多。
“林睿不光给村里修路捐钱，还带领同乡一起致富，好些人都跟着他出去打工过。”吴真真一脸仰慕，“这里面，就有钱大业。”
信息点来了。
钱大业是徐氏地产的女婿，在人们的认知里，哪怕知道他出身贫苦，可是也很少会把他跟打工仔联系起来。
就连赵陌白也不是很了解钱大业跟徐家接触之前的事情。
赵陌白看了一眼还在倒豆子一般往外输出信息的吴真真，牙有点酸。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我材必有用”？
“今天你做得很好，明天还要继续努力，咱们抓紧时间，把剩下的村民家都摸一遍底，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信息。”
赵陌白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急切地敲响。
一开门，却是上午才见过的辛晚。
她微微喘着气，“有人跟踪我。”
赵陌白伸手揽住辛晚的肩膀，双眼巡视着门外，天色将晚，沉寂的山林剪影张牙舞爪，他轻声问：“人还在吗？”
“嗯。”辛晚点点头。
男人将辛晚推进屋里，干脆利落地嘱咐道：“进去等我，让吴真真别离开你身边。”
来这里两天，赵陌白已经将钱家村的地形熟记于心。
不过紧赶了几步，他就揪住了还没来得及逃走的人。
看着曹三水那张黑瘦的脸，赵陌白神色愈冷，抓着他的领口就拖到了自己跟前，咬着牙说：“让你试试看，你还真敢试试看。”
见逃不掉，曹三水干脆一副无赖嘴脸，“我可什么都没做。”
死猪不怕开水烫，话糙理不糙。
赵陌白嘀咕了一声：“山里还是有山里的好处……”
还没等曹三水反应过来，赵陌白松开手，一拳抡了过去，正正打在曹三水的脸中央，直接将他掀翻。
曹三水倒在地上，吃痛的捂着鼻子，殷殷血迹从他的手指缝隙里缓缓流出来。
赵陌白长腿迈着，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是个惯犯吧？我告诉你，你这几天给我老实点，等着我。”
回渠水县之后，非要好好查查这人渣。
走了几步，赵陌白忽然回头，在曹三水跟前蹲下，举起了手，在后者紧张的目光中，伸手，用两指指背拍了拍他的脸：“我打你，跟别人没什么关系，就是看不惯你，记住了吗？”
十分钟之后。
吴真真熟门熟路地将火炕烧了起来，才出了卧室。
外屋就两个凳子，赵陌白跟辛晚相对坐着，吴真真自觉地蹲在两个人中间，双手拄着腮帮子左瞧瞧右看看。
辛晚：“我从钱婶子家吃完晚饭，回来的路上就发现一直有人跟着我，我不敢自己回去。”
赵陌白别过头，侧脸都透着烦躁：“没什么事，你就早点离开钱家村吧，这两天你也看到了，除了几座大山，这儿没什么好看的。”
“你担心我啊。”
辛晚捧着装着热水的杯子，这是吴真真白天的时候从小卖部买的，几块钱的搪瓷杯，上面还画了几朵大牡丹，两个杯子吴真真一个他一个，自己还没喝上一口热乎水就给她了。
“可是，我还不想走。”辛晚歪了歪头，“这里的环境很像我小说里写过的一个情节发生的地方，对我的回忆很有帮助。”
她又问：“难道赵警官不想早点看到《曦光》下册的内容吗？下册可是有故事的结局。”
这句话就问得很有技术含量，有种微妙的试探。
可辛晚也不是真的想听到赵陌白的回答，见男人没有出声反驳，她顺势说：“我可以跟你在一起，揽山小的时候，赵警官不是也保护了我吗？”
“晚上你也跟我睡？”
一句因被压制久了之后妄图反击却没带脑子的口嗨，一出口赵陌白就不由得紧闭了下眼睛。
辛晚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是桃花眼，但是眼型更圆润一些，此刻五官都因吃惊多了一分钝感，让人觉得，怪可爱的。
“其实我来了两天，没有男人跟我说过话，都是钱婶子她们找我聊天……很热情的聊天，所以我今天才会回来这么晚。”
辛晚善解人意地将话题扯开，“我看小吴警官还没换衣服，也是才回来的吧，也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你们……是来抓钱大业的？”
赵陌白干咳一声：“保密。”
追查钱大业的下落，一旦核实信息就配合当地警方抓捕，这确实是明面上的说法。
但是赵陌白有别的心思。
渠水县站前派出所提供的两个信息，他对徐子昂更感兴趣。
飞蛾与灰烬，相当抽象的两段遗言，却隔着时间、隔着空间，出现在两个生活完全没有关联的女人身上。
她们都已经死了。
而在意这段遗言的人，其中一个也死了。
只剩下赵陌白一个人。
救救她”“救我妈妈”，赵陌白没有忽略这看似久远且无意义的信息。
在钱家村，他要一探当年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