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口不多,但是钱家村占地面积还真不小,主要是这里天然偏僻的地理位置,除了一条出村的大道以外,三面环山,暂时也没有什么开发计划,村民们往周边或开垦一块地种点菜,或偷摸建个平房,村里来治了几次,都不见效,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巧得很,丁婶子和钱七家,都有这么个小平房,甚至还是斜对门。
平常没人住,堆放点春种秋收时候的杂物,如今刚好拾到出来,给赵陌白两个,以及辛晚住。
钱婶子喜欢辛晚,从家里又是拿新做的棉被,又是拿暖壶盆的,还拎来了一个取暖器,一下午帮辛晚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赵陌白和吴真真只有羡慕的份儿。
“真真。”
“哎。”听到赵陌白的招呼,吴真真连忙从小厨房走过来,“我已经把炉子升起来了,还架了大锅,烧点水,队长你晚上可以擦擦身子。”
赵陌白收回目光,神色浅淡:“先别烧了,跟我出去一趟。”
吴真真一脸莫名:“咱去哪儿啊?”
“找辛晚。”男人下颌一扬,“你在这里见到辛晚,你就没觉得不对劲儿?”
“有啊,但是……她不是一直都不对劲儿吗?”吴真真掰着指头数,“从我们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她就好像什么都知道,明明很可疑,可是每每证据都跟她无关,她也没有阻碍过我们调查。”
“……然后?”
“然后,她对队长你有兴趣啊。”吴真真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她看你的眼神儿,跟我妈看我爸的眼神儿一模一样,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想干什么,第一个看破的人肯定是队长你,我就跟着队长学就行了。”
一股脑说完,吴真真又迟疑地挠头:“队长你咋不说话?我说错了吗?”
赵陌白微笑:“你说的都对,我没什么好反驳的。”
……就,吴真真偶尔能说出些令他惊叹的、具有智慧的话来。
农村的天很早就黑了,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敲响了辛晚的房门。
见面第一句话,辛晚给他们吃了一颗安心丸。
“不管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你们做你们的,我不会妨碍你们,就当我们不认识。”
赵陌白深表怀疑,“你真是来采风的?你知道这钱家村是什么地方吗?”
他下颌微扬,眼神敛下,气息沉稳的张弛间,神情显出几分压迫与轻蔑——这是跟徐朝阳学的。
“我知道啊,钱大业的老家。”
辛晚不光不为所动,她甚至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就好像他们俩的到来,反而令她更放松了。
辛晚:“《曦光》下册回忆进展得不顺利,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放放风,正巧之前在揽山小的时候,听钱朗吹嘘过,钱家村三面环山,最静谧不过了,所以这次我才来的。”
也牵强。
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询问告一段落,干点啥。
他们俩聊天的功夫,吴真真从墙角摸出来一副扑克,上面还印着某家具城的推广标语——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但是现在才7点啊!
没别的事情干,玩会也合理吧。
吴真真:“咱们打会儿扑克吧。”
赵陌白不屑一顾:“大半夜的还玩什么。”
辛晚:“我只会玩斗地主。”
赵陌白依旧不屑一顾:“你还想玩什么花的?三个人也就能斗个地主了,我来洗牌。”
吴真真:“……”总觉得有什么渐渐失去了。
第一局,辛晚是地主。
辛晚:“3。”
吴真真谨慎地跟了一张,“4。”
赵陌白:“尖。”
吴真真:“等等……”
辛晚:“2。”
赵陌白:“大王!”
吴真真:“……”
辛晚牌好,剩下几乎一炸到底。
第二局,吴真真牌不错当即就拿下地主,远离猪队友,翻身把歌唱。
吴真真:“34567。”
赵陌白咕哝着“不想拆牌”,嫌弃地摆手,“过。”
辛晚:“45678。”
吴真真正在犹豫要不要管,冷不放——
赵陌白一脚蹬上长凳,一手牌砸在桌子上,气势拉满,“10JQK尖!”
吴真真:“……你大。”只有一副炸弹,忍他一手,而且他们队友之间的内斗,有利于他锁定胜局!这把稳了!
赵陌白抽出一张牌,“啪”一声又拍下:“3!”
辛晚:“大王。”
吴真真:“……”
吴真真算是看出来了,明明是三个人的游戏,他却仿佛没有姓名。
赵陌白跟谁一队,谁就输,五六把之后,赵陌白突然把牌一推。
吴真真“哎呦”一声,“你是不是玩不起!”
赵陌白竖起食指比在嘴唇上,绷起的下颌线,锐意又凌厉。
噤声。
赵陌白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根儿。
外面黑灯瞎火的,唯一的光源几乎只有遥遥挂在天空上的寒月,他在窗边等了一会儿,犹如狩猎的豹子,极有耐心,某一刻,窗外有轻微的一声响动。
与此同时,赵陌白霍地推开窗户,悠悠道:“大晚上的,来听别人家墙根儿,什么癖好。”
偷窥被发现,黑暗中的男人转身就要跑,被赵陌白眼疾手快抓住了肩膀。
男人伸手拍打着:“痛痛痛,快放开。”
“你先说说,天都黑了,你蹲个女孩子家的墙角要做什么?”
男人急得直跺脚:“我听说今天来了三个外村的,想来瞅瞅,我就是本村人啊,我家就在那儿。”
说着,男人一侧头,五官露在灯火中。
倒是十分年轻,精瘦,顶着个鸡窝头,脸上有些晒斑,此刻落了下风,还算周正的五官龇牙咧嘴地扭曲着,露出上牙里的一颗缺口来。
而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道路尽头,远远的,有一块白花花亮着灯的招牌,灯箱安装的年头久了,过于晦暗,只剩莹莹一点。
赵陌白白天的时候见过,是村里的小卖部。
赵陌白松手往前一推,男人脚下没站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狼狈的站起来之后,男人谨慎地后退了两步,才往地上呸了一口,目光划过赵陌白和吴真真,落在辛晚身上,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晚上小心点儿,可别出门。”
“队……赵哥,他是不是威胁我们?”吴真真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你个狗*&^%*$跟谁俩呢——”
输出还没拉满,吴真真就噎住了,自家队长已经一个箭步跳出了窗框,冲到男人跟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他大掌紧锢着男人的领口,连带着男人的皮肤都在巨大的力量中缩紧,眼见他的脸被勒得通红快要无法呼吸,赵陌白才一字一顿,“你试试看?”
骇人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