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智和向雨妍的关系回到了从前,不,应该是比从前更亲密,唯有的变化是周智不再温和稳重,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真的不行,总之他说自己改不回去了,嬉皮笑脸和油嘴滑舌逐渐成为他的常态,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没有变。
如果说近段时间有什么事令我感到意外的话,便只有两件。
一件是女娲小姐姐给天狱下了奇怪的指令,导致我无法在清醒状态连接天狱,也就是说,我变得跟别人一样,只能通过正常途径使用天狱,不过,我要跟天狱合体是没人能阻止的,什么指令都不行,只是那样会导致我失去意识,我宁可不用天狱也不愿意合体。
另一件事就是巫山神女搬来研究所了,她是非常美丽的女人,但生性比较风流,把羞羞的事看得很平常,伴侣已经换了不知多少,当然,她无法跟宙斯的女儿阿佛洛狄忒相提并论,嗯……阿佛洛狄忒也有可能是乌拉诺斯的女儿。
诶呀!反正奥林匹斯山的关系非常乱,而且远古时期的规则跟现在有天壤之别,我懒得弄明白!
巫山神女的另一个称呼叫作瑶姬,炎帝的女儿,也就是向雨妍的姑姑之一,不过向雨妍跟她的关系不太好,据说向雨妍出生之后就没有见过她几面,之所以觉得意外是因为她搬到了地球乐园居住,而且把自己的家安设在区烈旁边。
我和向雨妍跟瑶姬交流过,劝她不要跟区烈接触,但没有什么结果,她说她觉得区烈挺好。
这种情况导致向雨妍跟她毫无共同语言,几乎不怎么来往,但瑶姬的到来也有好处,便是区烈没有再纠缠向雨妍,转而跟瑶姬相处得好,嗯……也不能说相处得好,就是走得比较近。
今天的向雨妍迎来了训练间歇期,她决定好好享受休假,再加天气也不错,便拉着我和周智来到海滩晒太阳。
“周智!帮我涂防晒油吧!”
“让梦园帮你涂。”周智一边回应,一边摆放沙滩椅和饮料。
“不要!我要你帮我涂嘛!”
“我可不会帮她涂,那东西油腻腻的,弄得满手都是,我讨厌死了。”我赶紧接口。
眼见周智久久没有吭声,向雨妍猛然撑着沙滩布坐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愿意帮我涂防晒油?当初也是,现在也是?”
“我……我……我那个……”
周智支吾着说不出原因,引得向雨妍很不满:“你倒是说啊?你很讨厌我吗?”
“大美女……你都不考虑一下此时此刻的诱惑力么?”周智苦笑着放下背包。“我还是处男啊,你这么玩,我怎么受得住?”
“噗!”
我一口喷出了嘴里的饮料。
向雨妍回头怒道:“我们两说话,你偷听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们聊!你们聊!”
面对两人责备的目光,我赶紧躺倒在沙滩椅,佯装享受阳光和海风,实则半眯着眼睛偷笑。
向雨妍没有放过周智,仍然语调急促地质问:“我也是啊!我也从没有伴侣!有什么受不住?”
“这不一样,男的……男的怎么说呢,反正我是心术不正,隔远些还行,你非要让我给你涂那玩意儿,我肯定受不住。”周智说着说着就猛然转头看向银蓝色的大海。
向雨妍盯着他打量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只能随便找一个人帮我了。”
“防晒油在哪儿?”周智果断起身。
“就在你的背包里,早前我亲手放进去的,你自己找找看。”
“嗯!”
结果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周智拿出防晒油之后,仅仅是走到向雨妍旁边就流鼻血了,倒是把向雨妍吓得不轻:“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流血?”
周智侧过头去擦拭血迹,显得既尴尬又无奈。
“很抱歉!我也不想这样!真的是生理原因!”
“你们地球人完全不能控制本能的吗?”
“我不知道别人行不行,反正我是没有成功。”周智苦笑着说。
“你这……你这……”向雨妍突然羞红了脸。“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就去登记吧。”
“好啊!好啊!我陪你们去登记!你们最好再赶紧生一个小宝宝出来玩!”我瞬间就兴奋得跳了起来。
向雨妍瞬时瞪起了眼睛:“关你什么事!给我装作没听到!”
“哼!不听就不听,谁稀罕似的!”我重新躺回了沙滩椅,但仍然全神贯注地竖着耳朵。
令人意外的是,周智竟然很沉默,久久都没有回应。
向雨妍有些着急,羞红着脸质问:“我主动邀请你结为伴侣,你怎么还犹豫啊……我知道你们地球人的想法,我不再找别的伴侣就是了,我愿意只拥有你一个伴侣。”
周智笑着摇摇头,左手撑着沙地坐到了向雨妍旁边。
“这里有太多的秘密,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确定一点,你们拥有漫长的生命,而我能感觉到我仍然是地球人,或许这里的环境和医疗条件能使我活得更久,但我心里很明白,我跟你们没法比,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且是交集很短暂的过客。
这里的人自由平等、人人都遵守规则、人人都共享资源、一切都和谐有序,甚至拥有不可思议的科技……我觉得它就是一座天堂,如今的生活已经令我很满足,而且你愿意与我一起生活更是令我感到非常幸福,也正因为如此,我需要时间来考虑如何对待我们的未来,暂时保持现状挺好。”
这番话令我和向雨妍都觉得很难受,因为周智说的是事实,如果他不经受能量洗礼和训练,生命力就跟向雨妍没法比,但规则已经制定,地球人根本不能接触战斗方面的事,别说向雨妍无法改变,便是我都无能为力。
首次想到这个问题的向雨妍沉默了,隔了许久才轻柔地说:“我们这里的人习惯于珍惜现在,很少去想太遥远的未来,其实你不用顾虑,我愿意陪你走到生命终结。”
“但我希望在我死去之后,你能慢慢把我给忘掉……暂时还是保持现状吧,一定的距离能令我和你都冷静思考,我不希望你的选择是冲动的,也不希望自己活得糊里糊涂。”
“嗯……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
向雨妍挽住了周智的胳膊,然后轻轻把头贴到他的肩膀,就那么静静地并排坐着凝望大海。
许久。
向雨妍悠悠地说:“我觉得你真的好奇怪,有些方面真的很令人厌恶,但有些方面又比我们这里的人还要耀眼,而且,我为什么会好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区烈追求我的时候,我尝试着接受,但他只要贴近到我半米之内就会令我感到厌恶,但你不会。”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周智笑着摇摇头。
“你以前在地球的时候真的很坏吗?”向雨妍问。
“按你们这里的标准,地球上的好人恐怕是凤毛麟角,那里的环境完全不同,没办法像你们这样生活,至少现在还没有办法,也不知道未来行不行,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未来,弄得不好,一场核战争就全部毁灭。”
“你这么好……怎么会没有女人喜欢呢?”
“有过!或是因为自己年轻不懂事,错过!或是因为人家看不起我,离开!再说,你们抓我过来之前,我还在努力奋斗的阶段……想在地球上找一份真情很难,如果囊中羞涩,就更是像登天一样难,跟你们这里完全不一样的!”周智显得很无奈。
向雨妍沉默半晌,突然抿着嘴抱怨:“其实……其实我早就想回到你身边,但你为什么始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我怎么解释呢,你说得没有错,你指责的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我真的不算什么好人,因为我必须向生活低头,我也有阴暗和龌龊,但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在可以的时候拥抱阳光,本质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地球人,我没办法给你承诺结果,我只能尽力做,好比你让我涂防晒油,我真的受不住,我做不到心无杂念。”
向雨妍转头看着周智半晌,突然狠狠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我不管了!不管你是人是鬼,不管你是好是坏,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什么都愿意!”
周智笑着摇摇头,迅速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会决定回到我身边?你不是很厌恶我么?”
“因为区烈跟我讲得越多,我对地球人就越了解……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傻。”
向雨妍重新把头靠在周智的肩膀,看起来满脸幸福的样子。
“区烈把自己说得很完美,但我根本没有在他那里感受到他说的那些东西,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区烈不是在形容他自己,而是在形容你,好似整天都在我耳边夸你一样,他越说得多,我就越想你,越说得多,我就越想你,搞得我连训练……嗯,工作都心浮气躁。”
“你为什么不多少透露些心思给我?”周智笑着问。
“因为我很生气!”
向雨妍猛然直起身子,怒气冲冲地瞪起了眼睛。
“你就是很讨厌!我就是想告诉梦园我讨厌你!我就是想看你究竟难不难过!哼!你就不会很想我吗?你为什么不主动来找我?你为什么不来跟我解释?你为什么从始至终连一句挽留都没有?你为什么任由我伤心?你为什么……”
“行了!行了!你真是越来越像地球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周智猛然揽住向雨妍的腰,再度把她拥到了怀里。
“当时你已经很厌恶我,如果我来找你,只会引得你更反感,甚至使你失去本来拥有的聪慧和辨识能力,导致你在愤怒和烦躁的情绪里盲目选择依靠区烈,而且,如果我连底线都不要了,连自己都能够不尊重了,纵然追回你,我又怎么能够做得到尊重你,那时候除了占有欲……还剩些什么呢?”
“我们就此错过怎么办?如果我犯傻怎么办?”向雨妍噘着嘴追问。
“错过……也是地球人生命中的一部分。”
“不行!我不要错过!我一定要跟你登记!马上就去!”向雨妍死死搂着周智。
“暂时不登记!”
“必须登记!”
“不登记!”
“必须登记!今晚我就要到你的房间里睡觉!”
“不行就是不行!我拒绝!”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好,我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情绪激动到难以自制的向雨妍脱口而出:“我……我就实话告诉你,其实只有……”
周智瞬间堵住她的嘴。
“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这里的规则有多严格……我很清楚!记住,我是希望你好!不是要你为我不顾一切,爱好你自己,你才能好好……嗯,那撒我,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竭尽全力解决问题!实话告诉你!你弄得我连鼻血都流出来了,如果不把你登记了,我死不瞑目!”
“你真的好恶心!”
“嗯!我一直很恶心!”
“你讨厌死了!”
“嗯!”
“抱抱!”
“嗯!”
两人越来越肉麻,弄得我浑身直泛鸡皮疙瘩,只得赶忙带着我的帆板走向冲浪区。
“我去冲浪!”
“小心点!”周智急声大喊。
“知道啦!放心吧!”
晚上的时候,我因为周智白天说的话而睡不着,始终想着他生命很短的事,便忍不住起身去隔壁房间找向雨妍,但她不在,我用通讯装置联系她才知道她去了训练场。
我觉得她是因为心里难受才去训练场发泄,便没有多说什么,转而去找周智,哪想周智也不在家。
如今的我已经无法违规通过天狱来查找周智的位置,也不敢在生活区变换出战斗形态来进行能量感知,所以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只能独自在家门口生闷气,哪想晃眼间却透过徐文雅家里的落地窗看到周智和王旭在交谈。
万分好奇的我禁不住悄悄走了过去,然后把耳朵贴到墙上偷听。
“周智!区烈不仅仅是行踪神秘,他还意欲攀附瑶姬……那小子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临进还是相信他?”周智的语气充斥着不可思议。
“很相信!临进对区烈真是太信任了,什么办法都已经用过,但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区烈跟临进解释的理由是他已经决定祝福向雨妍和你,但因为他对向雨妍的爱太深,所以决定重新用一段感情来忘掉过去,彻底走出因为爱得太深而导致的崩溃,而且还说他对瑶姬有些好感!”
“确实说得无懈可击,正常人也经常这么做,不过……消息可靠么?”
“可靠!临进非常正直,跟这里的人合得来,交了不少朋友,男女都有,其中一个女人跟文雅又是朋友,消息就是这个女人在闲聊的时候对文雅说的,你也知道,区烈因为主动使用暴力而被关了禁闭之后,研究所的人都很讨厌他,时常互相提醒要提防他!”
“瑶姬有没有回应区烈?”周智问。
“问题就在这里,依我了解到的情况,瑶姬很奇怪,她对区烈非常热情……周智,我觉得区烈追求瑶姬是有很大图谋,而且他多半会设局报复你,最好提前做准备。”
“嗯!我心里有数,我也在打探区烈,我发现他最近老是去研究所东侧的机密区域外面徘徊,但暂时没搞明白他想干什么!”
“嗯!我们确实应该经常交换信息!”王旭说。
“好!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省得打扰你们两口子办正事!”
“行!行!行!你也赶紧回去找你的向雨妍办正事!”
“办不了!我们没有登记!”
“你怎么不趁热打铁?拖什么拖?拖出意外怎么办?”
“诶呀!最近比较忙,有空再说!走了!”
感觉到周智已经起身,我慌忙朝家里跑,然后径自冲进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