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余和王长青之间的事件,最终消弭无声。
庆余班从一开始的火爆,无数人围观,到时间冷却后又恢复了正常,每日维持在两三百人来戏园子听戏,热闹但也有序。
时间流逝。
转眼,寒冬已至。
这时候,已经抵近年关了。
在腊月二十六这一日,戏园子进行最后一场演出。
因为二十六过后,戏园子便封园,等待来年再开场演出。忙碌了一年,到了年关,总是要清闲下来,好好的过一个好年。
此时的台上,王长青、江芷都在。
两人一起演出的,乃是经典剧目《牡丹亭》。不论是江芷,亦或是王长青,如今的技艺,都已经是登堂入室,一举一动,都令人叹为观止。
一场戏结束,江芷退下。
王长青虽然还有装束在身上,他没有卸妆,却依旧留在台上。
此刻,台下掌声仍在响起。
王长青抬手下压,示意所有听众安静。好半响后,所有的掌声都停下,王长青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便开口道:“诸位,今天是庆余班今年演出的最后一天。”
“刚才的谢幕演出,是今年演出的最后一场。感谢诸位的捧场,让庆余班今年的演出,能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结束。”
“回顾今年,发生了很多事。”
“好在,庆余班熬过来了。”
“庆余班能从跌倒,到站起,再到现在的火爆。能坚实牢靠的走到今天,仰赖诸位的扶持,仰赖无数人的捧场。”
王长青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道:“回顾一番,仔细的想想,我很幸运。”
此刻的王长青,等于是做一番总结陈词。
对一年的总结。
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王长青适合。
因为他是庆余班的班主。
台下的人,一个个都看向王长青,他们这些人中,有八旗子弟,也有富商豪绅,也有一方权贵,也有普通的寻常百姓,但无一例外的,都有着八卦心思,想听听王长青怎么说。
倒要看看,王长青能说出什么来。
王长青神情肃然,道:“之所以说我很幸运,大致想了想,有四个幸运。”
“第一个幸运,是家父自小就让我读书,让我学唱戏,更不惜送我到北京去学艺,让我见识到了天子脚下的戏曲大家,能提升技艺。”
“第二个幸运,是有一红颜知己,自我回到扬州,不因我家贫而离去,不因我出身而梳理。常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在我看来,有此一人,此生无憾!”
王长青侃侃而谈。
他的声音,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
同样的,也传入到后台。
江芷此刻,正在卸妆,她听到了王长青的话,脸上浮现出一抹娇羞,但心中却也是甜蜜蜜的。她和王长青之间,早已经是私定终身,只是王长青还在努力,要等到科考后有了身份,再向江家提亲,以迎娶她过门。
江芷心中,自是欢喜。
而戏园子大厅中,一些消息广阔的人,知道王长青的红颜知己是江芷,更知道江芷是江春的女儿,这些人听到王长青的话,都暗暗感慨。
王长青的确幸运。
区区一戏子的身份,何德何能,竟然得到江家掌上明珠的青睐。
这真是滔天的幸运。
王长青环顾周遭,提起一口气,继续道:“第三个幸运,是我自北京南下扬州时,凑巧搭乘江公的船,得以和江公认识。”
“庆余班能熬过艰难,枯木逢春,离不开江公的支持。如果没有江公的大力支持,庆余班早就灰飞烟灭,彻底消失了。”
“这是我的一大幸运。”
王长青继续道:“第四个幸运,是诸位的捧场支持。正所谓,无君子不养艺人,没有你们的捧场,就没有庆余班的今日。”
“感谢诸位,谢谢你们的支持。”
“庆余班的今年,有诸位携手一起;长青希望,庆余班的来年,庆余班的以后日日夜夜,都有诸位的身影,希望庆余班,能为诸位带来更多的欢乐和喜庆。”
王长青道:“庆余班,今年演出谢幕,谢谢诸位。”
“说得好!”
大堂中的听众,有人大声叫好。
一个个脸上,尽是笑容。
他们对于王长青,此刻更是赞许,和王长青之间更是仿佛多了一层关系,亲近了许多。
王长青躬身道:“谢谢诸位!”
说完,他转身往后台去。
戏园子中的客人,这才纷纷散去。
王长青回到后台开始卸妆,而一众学徒,已经开始清理垃圾,打扫戏园子的卫生了。等到王长青收拾妥当时,戏园子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
一众学徒,以及鲁庚、余堂春、李长桐等人,都准备向王长青告辞了。
他们也准备回家了。
王长青把所有人喊到戏园子的厅中,让所有人围成一圈坐下。如今戏园子中,单单是唱戏的名角儿,便有十来人,其余的学徒,更是有四十多人,可谓是人才济济。
整个戏园子,很是热闹。
王长青目光扫过众人,道:“庆余班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离不开你们的付出。虽然庆余班是再开还没有一年,但以年关论,这便是今年的结束。”
“一年的付出,大家都不容易。”
“要过年了,除了日常每月给诸位的俸禄,如今年关抵近,我作为班主,也得有所表示。戏园子赚了钱,也不能亏了大家。”
王长青吩咐道:“安伯,把箱子拿过来。”
“是!”
王安站在一旁,听到王长青的吩咐,立刻就拿着一个小箱子走来,把箱子摆在王长青的面前,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王长青拿起一个红包,道:“余前辈!”
“班主!”
余堂春连忙就站起身。
如今他对王长青,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任何违背。不仅是王长青技艺精湛,更是王长青手段不简单,而且王长青又有江春撑腰,所以他踏踏实实在庆余班唱戏。
王长青道:“余前辈辛苦了,这是给你的。”
说着话,王长青递出了红包。
余堂春接过来,恭敬道谢,然后就回到座位上。此刻余堂春心中,也是颇为欣喜,不管王长青红包里面,给了多少钱的银票,但王长青愿意表示,这就足够了。
至少,王长青尊重他!
王长青又道:“鲁前辈!”
“班主!”
鲁庚也站起身,连忙走到王长青的面前。
王长青又拿起一个红包递出,道:“鲁前辈辛苦了。”
“谢班主!”
鲁庚道谢一番,又再度落座。
王长青一一给庆余班的人发红包,但凡是有些重要的人,都给了红包。轮到戏班的学徒时,王长青便不是给红包,而是一人五两银子。
学徒在戏班中,只需要管吃住即可,其余都可以不管的。王长青一次性给了学徒五两银子,使得一众学徒内心,都是喜滋滋的。
给所有人发了红包,最后只剩下江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