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筵席
荆州襄阳城,镇南大将军府。(州牧府!)
巨大的会客厅中,刘表端坐主位,目光扫向左首刘备,眸子深处有着不易人察的欢喜,刘表笑呵呵道:“玄德,为兄敬你一杯!”
刘备见得连忙端起酒樽回敬刘表,趁着喝酒的功夫余光将大厅中荆州众文武的动静收入眼帘之中!
坐在自个下首两个乃是两名青袍中年人,正是之前刘表介绍自己的左膀右臂蒯良,蒯越。蒯家两兄弟两耳不闻窗外事俱都默默的喝酒。刘备早已闻两人大名,心中暗想怎样与其套近乎,但转瞬一想此时不是时候,不得不耐住心头的激荡情绪!
转眼一望右首位置,却是蔡瑁当仁不让端坐其位,阴沉个脸端着酒樽喝着小酒。连并列荆州两大将的文聘,王威都是屈居而下!
刘备目光在文聘,王威身上游弋,只见两人脸庞坚毅,眉宇间弥漫着淡淡威严,身上似有着若有若无的杀气传出!刘备不禁暗自羡慕,两人果如传闻所言乃是良将之才也。
刘备再次一扫与蔡瑁搭讪的武将,皱眉想了半响,才蓦然知觉,此个武将莫不是刚刚接任水军大都督的张允?
刘备心神正沉浸间,忽似有所憾,抬头一扫周围,却是两个穿着武将打扮的将领坐在一起,眼眸中充沛着怨恨和深深的仇视,刘备心头不禁疑惑和凛然。
刘备低头暗自思索道:“此两人吾从未见过,怎会用如此眼神望吾?”
刘备还在暗自猜想疑惑之间,倏的,刘备只感觉有着一道目光盯着自己,抬头一视却是蔡瑁似笑非笑望着自己,手中拿着酒樽遥遥相对,语气颇为阴阳怪气道:“刘皇叔,之前蔡瑁失礼,在此敬刘皇叔一杯,还望刘皇叔大人大量,莫要计较才好。”
刘备闻言眼角不由一跳,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出言敷衍了几句,旋即猛然抬头一饮而尽。
蔡瑁见了爽朗一笑,也不再出言相试,侧头一旁与张允低声交谈,然时不时的阴声阴语却是让刘备心头凛然。之前蔡瑁在城头外与赵云刁难,事后赵云也是告知刘备,刘备对蔡瑁心头充沛的警惕远超他人!
此时,刘表倏的站起身来,手端着金樽遥遥一望厅内众文武,轻声道:“众位,此次吾玄德贤弟来荆州,吾等当敬吾玄德贤弟一杯...”刘备大呼不敢,荆州文武闻言俱都脸怀笑容站起身来朝着刘备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很是干净利索喝光酒樽中的酒!
“玄德公,在下伊籍,敬你一杯……”
“刘皇叔,邓义,敬你一杯……”
“刘皇叔,刘先,敬你一杯……”
“玄德公,在下费观,敬你一杯……”
“刘皇叔,韩嵩,敬你一杯……”
“刘皇叔,在下马良,敬你一杯……”
………
个个荆州文武俱都一一站起身来,端酒敬了刘备一杯后端坐原位,旋儿与旁侧同僚,朋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刘备借此将这些人的名字,容貌一一记在心头,特别是先前对自己泛出仇视目光的武将,原来他俩名叫蔡中,蔡和。
他两俱都姓蔡,只是不知是否与蔡瑁有关联?若有关系,是否受蔡瑁指使?可蔡瑁会如此粗浅?看着蔡中,蔡和毫不掩饰的仇视,刘备暗自皱眉想着,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头绪,不禁头疼不已。
按之前的对话,蔡瑁并不是无智之人,反之还是非常之老辣,乃是老谋深算之徒!瞧着蔡瑁在荆州文武之中笑谈颜开,料是其人缘很好,就连不言苟笑的文聘,王威俱都脸含笑容与其交谈,有说有笑。看起来,气氛很是融洽。
见到如此这些刘备眉宇间有着一丝散播不开的忧愁。蔡家实力竟大如斯么?
正想着间,刘表忽然咳嗽一声,厅内众多窃窃私语都是迅速平静下来,一双双目光投向刘表。刘表浑浊的眸子似在此刻明亮许多。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厅内左右文武,心中不无得意,此乃他十数年来在荆州的成就!
刘表嘴角边噙着一丝微笑,举着金樽环视众多文武,转身看着刘备,朗声道:“玄德初来荆州,为兄心中不甚欣喜,今曹贼在北,为兄将荆襄北大门新野交付贤弟,还望贤弟勿要让为兄失望。”
“景升兄且放心,曹贼若来,备定当粉身碎骨也会把曹军打退,不让曹贼侵犯荆襄乐土。”刘备神色坚定,毅然拱手低沉应道。
“好好好,今日有玄德这句话,为兄怎不放心?贤弟,今日为兄定要与贤弟不醉不归!喝……”说罢,刘表拂袖遮面,猛然仰头将手中樽内酒水一饮而尽。
刘表这一番豪迈倒让厅内众多文武看得暗暗咂舌,刘表怎得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喝酒还如年轻之时那样痛快不一丝的拖泥带水!
酒过三巡,厅内气氛兴致热闹到了极点,刘表不禁望了望蒯良,蒯越两位智囊,蒯良,蒯越二人微不可查暗暗一点头,刘表脸色一定,旋即站起身来,神色早已不见欣喜和轻松,一脸沉重异常,语气沉重道:“众位,北方袁曹大战!”
“今有胜负了!”刘表神色沉重,轻声道:“据细作,探马几次确认,袁绍大败而回,曹操大胜。”
说罢刘表便是坐回原位,眉宇间忧愁一览无余,脸色沉重喝着酒,似在借酒消愁,此时蒯良也是神情肃容站起身来再次复述一番。
一刹那,满堂皆惊!
武将一派以蔡瑁,文聘,王威等人为首神情沉重,眉宇间有着深深忧愁。文臣则以蒯良,蒯越兄弟,刘先,韩嵩等渺渺数人面色各异,但眸子闪烁,似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如费观一类早已面色大变,端着的酒樽早已跌落在地,就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让刘备看得暗自摇头!
刘备表现出的淡然,轻松的模样却早已被蔡瑁,蒯家兄弟看在眼中,蔡瑁看了心中杀意越重,蒯家兄弟则是心头惊异,蒯良,蒯越暗自一对眼,蒯良暗道:“刘备倒是喜怒不形于色,城府之深犹如深渊,此乃人中之雄之姿也!”
蒯越眸子深处掠过一抹光亮,心道:“刘备倒是有大魄力,只可惜无甚机遇……”
刘表暗自观察众文武的脸色,瞧着刘备神色如常,低头暗自饮酒仿若不知厅内沉闷,脸泛轻松状,眸子深处掠过一抹忌惮和惊喜,出言问道:“玄德,汝怎看袁曹之战?”
刘备听了眼角一跳,可刘表问话又不得不回答。
刚欲说话推辞一番却被蔡瑁阴恻恻笑了几声,冷声道:“蔡瑁听闻刘皇叔一向和曹军作战,虽屡战屡败,但多年下来也应清楚曹军的战力?何不说与吾等一听?让我们大伙心中有个底?”
刘备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蔡瑁,暗自暗恼,心道:“蔡瑁怎如此缠人?一有机会就发难于我?”淡淡道:“蔡军师说笑了,玄德不过一败将,今若不是景升兄收留,备早已不知枯骨何处。”语气一顿,目光看着刘表,轻声道:“景升兄既开口相问,玄德就斗胆相言了。”
“若有不妥之处,还望众人海涵。”
刘表笑着出言安慰几句,刘备脑海整理一下思路,沉声道:“袁绍兵多将广,却败于曹操,今曹操趁本初兄大败,挟大胜之师席卷四洲,大有取之囊中之意!”刘备语气中有点悲伤,似是为袁绍感到难过。
“玄德若料得不差,曹操会趁本初兄惊魂未定元气未恢之时,定会出军将并冀青幽四洲收入己手!恐怕到时不出几年,曹操也将率数十万大军南下荆州,景升兄……”
“大言不惭!”蔡瑁冷喝一声,转身看着刘表,抱拳道:“主公,袁绍虽败,但出生于四世三公,北方不知有多少豪门才俊出自其门下,何况袁绍北方根基犹在,四州之地仍有数十万大军盘踞,文武更是不计其数,何以至于如此不济?”顿了一顿,寒声道:“至于刘皇叔所言,曹操将南下夺吾荆州,更是笑话……”
“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南人善舟,北人善马,...”蔡瑁眸子掠过一丝不屑,咧嘴冷笑道:“吾荆州马步水军俱有二三十万,兵精粮足。曹操大军颇多北方之人,不善水战,吾荆州又有何惧之理?”
蔡瑁此话一出,却是引起了众多文武的共同心声。俱都暗自嘲讽刘备。
“不错,刘皇叔未免太长他人志气了……”
“刘皇叔莫不是曹操说客焉?”
“吾荆州带甲兵士数十万,更拥长江天险之优,曹操若来,也得掂量一下,吾等又有何惧耶?”
……
刘备见了众多文武一脸傲然,说的天荒缭乱,差点没说荆州军一人就可杀的曹军片甲不留,尸横遍野,血流长河不止了。
众多文臣之中,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却有一人望着厅中自吹自擂,大喷口沫的众文武,眼眸中掠过一丝怜悯光芒,嘴角噙着一丝鄙夷,不屑的笑容。此人姓廖名立!现被刘表辟为从事之职。
刘表见得蔡瑁蛮横打断刘备话语,心头大为不悦,很是恼怒,出言狠狠痛斥蔡瑁一番,蔡瑁嘿嘿虚心接受。刘表见蔡瑁如此‘乖巧’,心中怒气稍减,不敢过多责罚,似是想起什么,刘表眸子深处掠过一丝阴霾和灰暗的光辉,朝蒯良,蒯越打了一个眼色。
蒯家兄弟见到刘表颜色,暗自一点头。刘表颌首会意,大手一挥,轻声道:“众位,本州牧身有不适,就不与汝等喝了,汝等且在此尽兴而归。”
说罢,长身而起走出一旁侧门,徐徐走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