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夜有些心不在焉地解开安全带。
她其实对于F市的名门圈都打听的差不多了，只是没有听过这里有个望族是乔家的。
挑了下眉，她一手扣在车锁上，随时准备下去，秋水般的眸还是忍不住朝着乔歆羡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男人帅的人神共愤，跟自己假扮成的男人都有的一拼了！
“怎么了？”
乔歆羡浅浅笑着，他似乎一直这样温润如玉。
但是凉夜却是知道的，大家族里长大的孩子，尤其是男子，就没有几个是天真无邪的。再加上他说，他是侦察兵，那么他的温润应该只是表象而已。
“恕我冒昧。”
“嗯？”
一个简短的音节，竟在车厢里不断盘旋，然后直直撞进她的心里。
这个音节，这个音色，她好像听过，是真的听过。
这一下，轮到凉夜有些迷惑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乔歆羡：“……”
他水晶般晶莹透亮的眼，像极了她的儿子。
想到了这里，不等乔歆羡回答，她已然苦笑了一声，想来所有熟悉的感觉都是来自于那双眼睛吧。
天下之大，能有相似眼眸的人太多了。
抛开妄想，她一本正经地迎上乔歆羡打量的眸光：“乔少，我初来乍到，不大清楚这里的圈子。冒昧地问一句，令尊是做什么的？”
乔氏？没听过。
也许跟凉家一样，是个什么集团？
或者房地产开发的？
政界富二代？
她纯洁无暇的求知欲浅显易懂，倒是问的乔歆羡的表情有些尴尬了。
“额，我家……不在这里。我是被调到这里来的，我家人希望我磨练个十年八年的，然后回首都去。”
“首都啊？”
“嗯。”
“还没去过，不知道宁国的首都是什么样子的，应该很繁华。”
凉夜的瞳孔中透着一丝期待，眼神微微收敛后又打开车门，一只脚刚刚迈出去，便听身侧的男人很温柔地问：“你不是本国人？”
凉夜点点头：“我从小跟我妈妈生长在中国。”
“哦。”乔歆羡点点头。
下车后，他在军医院门口与凉夜会合，又与凉沛会合，三个人并肩，一起往里走。
“首长好！”
“嗯。”
“首长好！”
“嗯。”
一路上，往来不绝的，不论是从医的还是就诊的，全都是这个部队里的军人，他们见了乔歆羡纷纷敬礼，乔歆羡显然已经习惯了，侧过目光的一瞬，却是刚好瞥见凉夜看手表的动作。
他清瞳微闪，领着他们进了电梯后，摁下数字。
“我还没去过中国呢，凉少，那里风景如何？”
“中国啊，”凉夜微微一笑：“那是我心中最伟大的国家，风景嘛，因为地大物博，所以每个区域各有千秋。”
“哦？凉少在中国住在哪里？”他似是寻常的寒暄，问的漫不经心。
“我住四川的，四川成都。”她却是带着某种情绪，好像是真的想家了。
然，就在她答完之后，乔歆羡的瞳孔微微一缩。
电梯门打开，他先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领着他们出去。
一路来到医生办公室，乔歆羡说，让他们稍等一下，他先进去跟医生沟通。
凉沛哪里会说不好的，凉夜自然也是配合。
只是，陌生又冷寂的长廊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的，竟然因为角度的关系重叠在一起。
凉夜的眼眸不经意地一扫，瞥见，退后一步，将自己的影子从凉沛的影子中撤出来。
凉沛心知凉夜不喜欢自己，错开眼，不语。
很快，办公室的门打开，乔歆羡的目光自下而上看了凉夜一眼，又看着凉沛，微微笑着：“凉叔叔，凉少，可以进来了。”
检测很简单，每人扎破手指取一点血液样本就可以了。
采血结束后，乔歆羡对他们道：“等结果出来，我会亲自将报告送去凉府给凉爷爷过目，还请二位放心。”
出了医院大门，夜色更深了，气温更冷。
凉沛身上只穿了宴会的礼服，里面为了寻求修身效果，没有加防寒的衣物。远远瞥见自己的车子，他便想要赶紧离开，伸出手对着乔歆羡道：“乔少，今日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客气。”
乔歆羡微笑着回握了他的手。
凉沛放开手后，看了凉夜一眼，道：“具体的，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凉夜却丝毫不给他再说的机会，只道：“我是不是夜家的孩子，我自己很清楚。所以我只想奉劝你一句，认清眼前的局势，识时务者为俊杰。”
在乔歆羡面前，这孩子一点不给他面子，惹得凉沛耳根一红。
凉夜扬起漂亮的下巴，中性的嗓音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处境剖析彻底。
“你也可以跟我争啊，没关系。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几斤几两，上位之后面对自己的亲妹妹，外甥，还有虎视眈眈等着瓜分你、压榨你的老狐狸股东们，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站稳脚跟吗？”
凉夜似乎是说到了凉沛的痛处，他别过脸，冷声道：“那也是我的事情！”
“白痴！”
凉夜嗤笑了一声，又道：“你毕竟给了我生命，我是你亲生子。我若是上位，我会让所有人都对我俯首称臣！所以，你手里不是还有博易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股东大会的时候，记得要一直站在我这边，别的我不能许诺你，但是让你无忧无虑、锦衣美食、美女如云、吃喝嫖赌地过完下半辈子，还是可以的！每年除了股东分红之外，再多给你五千万的零花钱！你要是觉得可以，记得站在我这边。你要是不站在我这边也没关系，一旦你他日落魄了，我不但不会救你帮你，我一定会记得对你落井下石、助你仇家一臂之力！你想清楚了！”
“噗！”
乔歆羡有些窘迫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一边的凉沛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有些不信地问：“我没有抚养过你，你真的愿意给我养老？你不恨我？”
“呵！”
凉夜像是听见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璀璨的星空下，她高傲地仰起头，身高有限却气场十足，给了他最为不屑一顾的答案：“我也想恨你，可是，你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