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小山上山
这次攻击当壁县城的行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仅全歼了县城里的日伪军,夺取了他们的武器装备和粮食,更重要的是沉重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
日军根本没有想到在他们统治下的东北人民会反抗,?42年后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遭到了美军的沉重打击,形势已经岌岌可危了,为了应付这种窘迫的局面,从43年年中开始被迫大量从东北抽调了精锐的关东军赶赴战场,原本兵强马壮的关东军在输出大量战斗部队后面对偌大一个东三省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设立在新京(长春)的关东军总部最近的气氛很压抑,接连传来的大本营亲自下达的调兵命令让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忙得焦头烂额,结果又传来了当壁县城被土匪武装袭击的消息,尤其是死状奇惨的松尾次郎和半死不活的郑喜来让梅津美治郎极为震怒,他将负责情报工作的情报主任参谋武田功课长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武田君,当壁那里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我不想多说什么废话了,太平洋地区的危急局势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大本营已经下达了要我们参战的命令,现在先遣部队已经出发,后续部队也在紧张的准备工作中,但是就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那些该死的支那猪却在拖我们的后腿,现在我命令你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和方法,一定要尽快找到那支队伍的确切位置,我们不能容忍敌人的继续存在!”
“哈伊!”武田功是专门负责情报工作的第二特高科的课长,主要任务是监视和调查中国军民的动向、扶植汉『奸』、监视伪满的官吏等。这次杨思成他们袭击了当壁县城,武田功自然难辞其咎。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武田功一肚子的火都撒向了自己的下属,他迅速召集来了“特种情报部”的深堀游龟少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混蛋,居然让支那的土匪军队消灭了驻守在那里的大日本帝国皇军,简直是奇耻大辱!我命令你运用所有的手段,调动所有力量,一定要尽快找到那支土匪的位置!”
“阁下,请允许我先呈述下情况: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当壁县城附近没有什么大的抵抗力量,离得最近的也只有完达山脉有支约一两百人的土匪,但是单凭他们的力量是无法夺取县城的,尤其是还有整整一个营在精锐的帝国军队指挥下防守的县城,会不会是当年的抗联死灰复燃?”深堀游龟少将没有顾忌上司的愤怒,他大胆地猜测着。
“唔~,有可能,这样吧,你派人化装进山去调查下完达山土匪的情况,另外将特工队撒出去,他们本身就是从抗联过来的,对他们以前的老朋友肯定比咱们更了解一些,让他们也跟着出动。”武田功沉『吟』了一下,同意了部下的猜测。
特工队是由日本关东军特高科招募的汉『奸』和抗日武装叛徒组成的一个秘密行动组,这些人或贪慕荣华富贵或被捕后由于贪生怕死或无法忍受当时极为艰难的生活条件都投靠了日本人,并心甘情愿地成为走狗,由于害怕抗日武装的报复,他们对付起曾经的战友来极其狠毒,不遗余力地想要置同胞于死地,日本关东军也极为满意这些鹰犬的死命效忠。
杨思成他们在战斗结束后就带着大量战利品迅速撤离了当壁县城,等到大批附近的日军闻讯赶来时,县城里早已没有他们的踪影,只留下鬼子的尸体和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伪军俘虏,松尾次郎的尸体和变成活死人的镇关东也找了回来,但是他们已经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情报了。
第三天午后,当壁县城“镇关东”的家里来了由日本宪兵陪同的几个商人打扮的人,他们一进入大门就神秘兮兮地让管家把所有的人召集在了大厅里。
“你们有没有谁认识或者知道是哪里的人干的?大家不要害怕,如果知道什么线索说出来我们重重有赏!”一个领头的温和地说道,当时杨思成他们只是将郑喜来家的金银细软这些带走了,并没有伤害其他的人。
“有个人好象是他们的头领,长得豹头环眼,很粗鲁,他手里拿着一种没见过的怪枪,枪上装子弹的是个大圆铁盒子,腰里还『插』着两只驳壳枪,还有,开始是一伙人来打咱们的院子,不过被弟兄们挡住了,后来来了好些人,这些人可真厉害,枪法都相当好,而且身手极为敏捷,他们好多人手里都拿着那种怪枪,火力强大得吓人,比机关枪都厉害!”当时被黄二炮抓着带路的护院仔细地回忆着。
“是不是这种枪?”领头的拿出支铅笔刷刷几下就画出了波波沙冲锋枪的大概模样,递到了护院的面前。
“恩!就是这种枪,错不了,我当时还特地仔细地看过。”护院频频点头证实着自己所言不虚,领头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接着又『露』出狂热的表情。
“好,好,好!这个是给你的奖励,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情况?”领头的人从身上『摸』出两根黄灿灿的金条,将其中一根塞进了护院的手中,另一根在他面前晃悠着。
护院贪婪地盯着金条,再度苦苦思索着,“对了,还有一个人,脸上有条疤,这个人神情很冷静,不过非常聪明,那个头领大汉很听他的。”护院想起了杨思成,他急忙补充道。
“恩,很好,听出来他们是什么地方的口音没?他们往哪个方向出的城?”领头的接着问道。
众人皆茫然地摇着头,领头的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后将金条塞进了护院的手里匆匆带着几个人走了出去。
下午,城门附近就来了一些神秘人物开始仔细地打探着破城当天的详细情况,最终所有的线索汇集到了领头的人手里。
根据已经掌握的情报分析,这次袭城的应该是同一支队伍两伙人干的,这个从战斗力不同可以得出结论,这伙人个个面生得很,应该不是县城附近的,很有可能是其他地方的山贼土匪,而东北原本极为少见的波波沙冲锋枪的出现证实了其中一伙人很有可能来自苏联。
“唉,该死的,难道是抗联的人又从苏联杀了回来?”领头的烦恼地狠命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这人名叫张小山,曾经是东北抗联的一个侦察员,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日军情报部门抓获,经不住严刑拷打和各种利诱,他选择了投降,并加入日本人的谍报机构,出卖了所有他掌握的情报,很多的同志就惨死在他的背叛之下。
尽管所有知道他是叛徒的抗联同志都已经牺牲了,但是张小山心知肚明: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他所犯下的罪行迟早会有暴『露』的那一天。
做了不少的亏心事,他自然非常害怕抗联的人知道真相后找他报仇,越是害怕他就越是想要将抗联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他见识过他们惩罚叛徒的手段,想到即将到来的残酷报复他就不寒而栗。
妈的,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老子跟你们拼了,张小山恶狠狠地想道,附近最有可能的就是完达山上的那伙胡子,抗联的队伍多半是和他们搅和在一起的,不管是不是他们,张小山都决定冒险去侦察一下,只为让自己不再日夜担惊受怕。
夏季的完达山一片郁郁葱葱,各种飞禽走兽尽情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山外的小径上来了两个猎户模样的人,他们翻山越岭,走得满头是汗。
“唉,歇歇脚,真累死人了。”一个猎户不停地用衣袖子扇着风,一屁股坐在了一棵大树下的石头上。
另外一个人则警惕地东张西望,仔细地观察了半天周围的情况没有发现异常后才跟着坐了下来。
“别动!举起双手抱住你们的脑袋,谁动打死谁!”一个威严地声音突然从两人头顶传了出来,两个猎户吓了一大跳,慌忙从石头上蹦了起来。
“砰!”一发子弹毫不客气地钻进了他们脚边的泥土里,“再说一次!举起你们的双手,抱住你们的脑袋,面朝大树站着别动!否者下颗子弹就会打碎你们的脑袋!”声音再度传来。
两个猎户吓得面如土『色』,慌忙依言照办,很快有支手拿走了他们肩上的猎枪,接着两条黑布蒙上了他们的眼睛,最后被人牵着来到了山寨的聚义厅里。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山里四处游『荡』?”一个声音冷冷地问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俺们是猎户,没有四处游『荡』啊,只是为了寻找猎物才误闯宝山,只求各位好汉爷爷饶了俺们一条『性』命吧,俺们这就立即下山,再也不敢多呆了!”猎户是张小山假扮的,他有个绝活:就算蒙着眼睛,他也有本事到时候从被蒙眼的地方找到这里来,只要这些土匪放他们下山他就有本事带着大队的日本人回到这里来,他暗暗想道。
“哦,猎户?那咱们可是同行啊!”冷冷的声音接着说道。
蒙眼的黑布被取了下来,张小山努力地眨巴着眼睛适应着外界强烈的光线,当他看清了面前那张冷漠的脸上有条清晰的疤痕时,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
张小山脸上的表情没有逃脱杨思成的眼睛,“哦,你们到处瞎逛,我还以为是那个山头派来踩盘子(侦察情况)的兄弟呢,今天收获如何啊?”杨思成不紧不慢地问道。
“唉,别提了,刚才追赶一头受伤的畜生,结果它钻进山里就不见了,俺们只顾着追它,结果『迷』路了,刚才正在到处找出去的路呢。”张小山急忙解释道。
“哦,这样的啊,那可真可惜。对了你们什么时候上的山?”杨思成好奇地问道。
“今天早上。”为了掩饰自己没有什么目的,张小山竭力将自己说成是刚上山的模样。
“是头什么畜生啊?”杨思成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头东北虎,很大的一只!”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猎户开口了。
糟糕!张小山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副手关亮一眼,这个蠢货,不知道老虎的习『性』就不要『乱』说啊!怎么办?他心里开始紧张地思索着补救方案。
果然,杨思成冷笑着戳穿了关亮的谎言:“东北虎只在傍晚和夜里出来活动,你们是早上上的山,怎么可能遇到东北虎?”
“这……我们是从它巢『穴』里找到的。”关亮硬着头皮继续撒谎道。
“是吗?那说明你根本就不了解老虎的习『性』!东北虎是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居住的,它们通常是在树林里睡觉,这个季节是雌虎产崽的时候,更加是昼伏夜出,连回巢都不经过出来的原路,而是专挑山岩这些险峻的地方行走,就是有多年追踪经验的老手都无法找到它的巢『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实交待吧。”杨思成厉喝着,吓得关亮一哆嗦。
“兄弟,实不相瞒,俺们以前是抗联的老兄弟,后来被鬼子的讨伐队打散了,就在当壁潜伏了下来,前几天看见你们攻打当壁,俺们也想出来帮忙打鬼子,结果等俺通知到他一起拿着枪来找队伍的时候你们已经撤离了,俺想你们多半是上了完达山,所以就冒昧前来投奔。”张小山刚才已经看见大厅里的雷霆先遣队员手中的波波沙冲锋枪,确认了当壁县的事情就是这伙人做的,听见杨思成戳穿了关亮的谎言心知不妙,赶紧补救道。
“哦?你是抗联的?哪个部队的啊?”杨思成毫不放松,接着追问道。
“俺是抗联第一路军杨靖宇将军的部下!”张小山故意装出无比自豪的表情说道。
“是吗?原来是杨将军的部下呀,不知道兄弟是什么时候加入的队伍啊?”杨思成心中稍微减少了些怀疑,当年被打散的抗联战士确实不少跟队伍失去了联系,同时暗想,嘿,还真巧了,居然又是个老部队的人,不过由于在第一路军呆的时间不长,这个陌生的面孔他从来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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