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喝这么多?”萧清溪不太确定她醉到什么程度了,因为她能自己清洗,还知道用卸妆油和洗面奶,好像又很清醒。
时雨好一边洗脸一边说:“应酬嘛,我也不想喝啊。”
“这样很危险,我要是不在,谁照顾你?”萧清溪不无担心地说,“喝醉了被自己的呕吐物噎住导致窒息死亡的案例有很多。”
“是是是……多亏你在家,我才能进门。”
这件事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懂:“你怎么不自己开门?”
“嘶……”时雨好疼得倒抽一口气。
她刮伤了自己的脸,洗面奶渗进伤口里,疼痛更甚。
匆忙把脸洗干净,她气得把毛巾一丢,烦躁地说:“我的手指被胶水封住了,指纹无法解锁。”
甚至凝固在手上胶水粗糙得把她的脸都刮伤了。
“啊?”萧清溪握起她的手查看,一摸,手指肚上是硬邦邦的触感,“502胶吗?你怎么会糊了一手?”
“鞋子上的珠花掉了一颗钻,我想着自己粘一下就好,结果弄得满手都是胶水,我的动手能力还是这么弱。”
知道自己弱还勇于尝试叫什么?
菜狗永远是最勇的。
萧清溪无奈地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拿去修鞋店让师傅弄,或是你忍一忍等我帮你修,我连零件微小的模型都能粘得很好,这种细致的事,我有耐心做。”
时雨好发现他真的很懂她,她就是没有耐心,才会粗手大脚地搞得到处都是。
“我先处理你手指上的胶水。”萧清溪扶着她回卧室,“你就让它这么黏在手上一整天啊?”
她可是连衣服后脖颈处的标签都受不了的人,怎么能忍得住手指上的不适感这么久的?
“抠了半天,都快把皮给抠下来了,也没弄掉,烦死了……”时雨好不耐烦地说,“今天特别忙,忙得都忽略自己的感受了。”
这是她的一贯操作了,萧清溪是清楚的,她是忙起来连饭都想不起来要吃的人,那也是忽略自己感受的一种表现。
“502胶要用有机溶液才能融掉,还必须要保持一会儿让它发生化学反应,如果一次去不干净,就要多弄几次。”
萧清溪在她的梳妆台上找到洗甲水,看成分里含有丙酮,它可以溶解软化已经固化的502胶水。
时雨好摊着手掌,有小刷子在她的手指上一遍一遍地刷过。
空气中弥漫着洗甲水特有的刺鼻气味,平日她并不觉得难闻,甚至还觉得有点芳香,喝醉了以后,嗅觉好像改变了,闻着有点反胃。
她越来越难受,最后猛地起身,跑去洗手间又吐了一场,这次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是纯反胃。
明明已经吐过了,酒精还是没有放过她,她感觉浑身无力,天旋地转。
当她就要软倒在地的时候,萧清溪一下将她抱了起来。
她以前也喝醉过,但是并没有这么难受过。
她就算是醉了也可以照顾自己,该吐就吐,该洗就洗,只是有点走不稳,可能会磕碰到,但是生活可以自理,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原地满血复活,继续奋斗。
现在她是怎么了?
吐完了以后还是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被他抱着的时候,她甚至在发抖。
她在抖什么?
是因为有了依靠所以变得软弱了,还是难受的时候身边居然有人陪着,所以脆弱了起来?
萧清溪把她抱到床上去也是费了一番气力的。
他怜惜地看着她血色尽褪的脸,轻轻帮她拨开凌乱的头发,叹息道:“以后还是少喝点吧。”
他真的很担心她,他也经常要应酬,知道打工人的身不由己,但没有什么比身体和命更重要,她真不能再这样拼。
时雨好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这时候才看清楚,他穿的是那件薄荷绿的衬衣。
那漂亮的生机勃勃的绿色果然很配他白皙帅气的脸,他就是好看得要命,而他身上好闻清爽的香味替代了卸甲油的气味,她终于感觉舒服多了。
萧清溪突然被她暴力拉近,两人眼睛望着眼睛,他都很疑惑,刚才还瘫软在他怀里的姑娘,怎么突然间这么有劲了。
时雨好觉得他很美好,是就算生长在石缝中,也能开心地沐浴在阳光雨露中的天然纯粹的美好。
他的成长道路和生存环境明明比她差多了,他却从不抱怨,性格又那样温柔,显得她更像个不知好歹,既要又要,还不知足的作精。
她不喜欢别人把她衬得如此不堪,她也不允许他居然如此美好。
“不应酬,怎么赚钱养你?”
她在他惊讶又无措的目光中堵住了他的嘴。
她觉得此时此刻,应该搞清楚萧清溪身份的人,除了他本人,还有她自己。
他们之间不过是金钱关系,没有必要上演那些柔情蜜意的戏码。
他能接受就留下,不能接受就离开。
不知道是她在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太真诚了些,还是有初恋的感情基础在,他们越走越近,近得就像普通的情侣,还是感情很好的那种。
这是不对的。
如果他和自己产生了同样的错觉,那他们都应该要认清现实,不要对虚幻的感情,抱有真实的期待。
萧清溪震惊得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这是一个苦涩的吻。
“我不应酬怎么养你”这句话他上次听见,是爸爸对妈妈说的。
有人说“女性”不是性别而是处境,当她把两人的关系视为“我养你”的时候,他就处于了女性的处境。
因为她很重要,他可以蛰伏隐忍,也可以漫长等待,但不能不被尊重。
他第一次对她感到生气,或者说是失望,失望于他献上真心,她却觉得那是花钱可以买到的。
他身体僵硬,又不配合,于她而言,这也是完全陌生的体验,这反倒是激起了她想要征服的心。
“你要么躺下,要么离开。”
她松开他的领口,放他自由。
萧清溪刚才被勒得有点狠,呼吸都有些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