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云间城
?“小佛,你且放心。”
师父淡淡回了一句,开车上路。
不多时,师父的电话响了,师父开了免提:“喂。”
“白老板,哎呀。不好意思,非常抱歉啊!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呐,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雷总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来,句句谦卑,“刚才人多嘴杂,你之前吩咐过我们,不要在外人面前道破您的身份。我儿犯了错,望您海涵。”
我大张着嘴巴,惊得目瞪口呆。
师父回道:“雷鸣,你通知下去,她是我的人。若有下回,你知道后果。”
雷总道:“是是是。我知道该怎么做,多谢白老板!”顿了顿。又道,“白老板。您的账号还是原来那个么?”
“嗯。”
“好好。白老板请放心,这件事情雷某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嗯。”
师父挂了电话,过了一两分钟,来了条短信,我撇了一眼,是银行转账的信息,具体多少金额,并没有看到。
我摇了摇脑袋,把事情捋一捋。
雷总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放我们走的,而是因为……师父!
他怕师父!
我慢慢转头,师父察觉到我在看他,柔柔一笑:“小佛,接下来,想去哪里玩儿?”.сОМ
“师父。还能好好玩耍么?”
“嗯。”
“那去月湖吧。”
“好。”
于是,我们又转战到月湖。
月湖风景不错,游人偏少。很清静,我和师父沿湖边走了走,坐在长椅上聊天。
“师父,你有害怕过一个人么?”
“有。”
“有敬佩过一个人么?
“嗯。”
“有喜欢过一个人么?”
“……”
我把头靠到师父肩上。
我对师父,由起初的害怕,再到敬佩,再到喜欢,可是师父的心,究竟是怎样的呢?
“小佛。”
师父喊我,我嗯了一声,他单手将我搂进怀里:“小佛,你还小,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慢慢便会明白,我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缘分。”
“师父,你会等我么?”
师父抬起另一只手,抚了抚我的刘海,“师父等你长大。”
我轻轻点头。
傍晚,回到家,吃过饭,我们各自回房。
明天一早就要去云南找爸爸了,爸爸在云南做什么呢?他如果知道我在找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把房门打开,见一个黑影站在阳台上。我吓了一大跳,心道是哪个小偷这么大本事,敢在师父的眼皮底下闯进来?想叫喊时,却发现那人竟然正是师父!
他静静站在那儿,抬着头望向夜空,任凭斑驳的光影洒落一身,如墨色渲染的画。
我屏息凝视仔细望着。
此刻的他,带着一身的哀伤,令人心疼到窒息。仿佛是一个看尽人间冷月、听遍万事沧桑的天涯剑客,给人莫名的西风遍吹黄沙的悲凉之意。
经受不住寒冷,我扶着墙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师父转过身来望向我这边,愣了少顷,招了招手。
我拢了拢衣服,走出去,用几声傻笑打破这份感伤:“师父,你也睡不着啊?”说完望向夜空,叹息道,“可惜没有月亮。要不然可以赏一轮清辉,把酒笑谈了。”
“小佛想看月亮?”
“是啊。”
我嘿嘿直笑,幻想着,“师父你想啊,春暖花开,穿件轻纱裙子站在月亮底下,跟师父喝点儿小酒,多美好啊。”
“你等我一下。”
师父说完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等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墨绿色的石盘。
那石盘呈圆状,二十公分直径,四公分厚度,盘面上由横、竖、斜,三条线组成几何图形,很是特别。在石盘的盘沿上,还盘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我一见,心立刻揪了起来:“师父,这东西好眼熟。”
“这是转生轮。”师父神色淡然,“还记得我被困的那座大殿么?转生轮就是镇殿之物。”
“我想起来了!很多马车和阴兵的那个阴关口。”
“嗯。”
“哈哈,难怪人家要把你关起来呢,原来你把人家的镇殿之宝给偷走了。”
“这本是我的东西,何来偷盗一说?”
“这东西少说也有上千年了,师父,难不成你活了几千年?话说,这个转生轮有什么作用呢?”
我把手凑上去东摸西摸,入手温润光滑,是上等墨玉刻就。
“转生轮,逆转生体,意改天命。”师父指着转生轮上的六根相交的直线,道:“小佛,这里记载着太极、八卦、周易、六甲、九星、风水,你想学么?”
我偏头思索片刻,回道:“学啊,你肯教我当然愿意学啊。等我以后学成了,就用这个去赚钱,带师父周游世界。嗯,不过,周游世界之前,得先把英语学好,我英语很烂的。”
师父抚了抚我的发,宠溺低语:“好,都依小佛。”
我望着师父日渐柔和的双眸,喜得说不出话来。
这等幻想在这追忆绵长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真实,真实得好像明天天一亮,我就可以着手去实施。
“小佛,师父带你去一个地方。”
师父一手托住转生轮,一手在盘上点划符文,我想了想,忙挽上他的胳膊。
感觉腰上被师父的手一揽,我的身子陡然间就轻了。师父的右手仍然稳稳拿着转生轮,而我与他两人的身体却已经在片刻间跃上了阳台的横栏上。
这样凭空跃起,好像古代武者所修习的轻功一样。
轻功是我国传统武术里的一种功法,不仅存在于各类武侠小说中,在现实中也确实是存在的。印度的瑜珈里就有种独特的修行法,能使人在空中飘浮。
古书有云:体内浮劲其功,故透空而下则如鸟之翼。
这也是飞机能飞上天空的原理。发动机所产生的冲力可以排除地心引力,故而可以自由地上升下降。
相比这下,人体其实也一样。只要通过坚持不懈的体育锻炼,增强自身的弹跳能力和身体的协调性,大多数人都可以在高处落下时凭借翻滚去其冲力,以看起来像“轻功”般的姿态落地,而不必受太大的伤害。而要想学习真正的轻功,则必须要早晚盘坐炼气,将气自由提起与沉着,浮劲足够之下,可身起数丈之高。
个中关键,只是在于修习的程度如何。
近年来相信轻功存在的人很少,而能坚持下去的人更少,所以大众之间很难见到真正会轻功的人。
那些玩跑酷的人倒算得上是。
师父的本事,这世间有几人能及呢?我十分好奇。
在阳台横栏上少歇片刻,师父让我拿着转生轮,将我打横抱起,脚尖轻点,人已掠到了一旁几米开外的别人家的晾衣架上,紧接着,身子急剧下降,我怕得不敢看,将眼睛死死闭着。
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师父已经带着我站在小区的一棵树的树梢之上。
足若蜻蜓点水般借力在树梢上提气,又是一个身如飞燕般的无声飞起、落下,停在十丈开外。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忽然被一阵风吹了起来,成了个在空中打转的漂泊无依的纸片,可,师父怀里的踏实又轻易地抚平了我心里的恐慌。
师父在夜色中如轻羽般飞行,所过树枝之处,只留下轻微的颤动;所过河流之处,划下圈圈涟漪。
约五分钟,我们来到了松江郊外的某一座院落前。
这个院子约三百多平米,带个小两层的阁楼,院里头靠墙种着一排鸳鸯藤,因了是十月份的天,叶子皆只懒懒地挂在架上,没什么精神。
我从师父身上下地,左右打量:“师父,这是哪儿?”
师父在院中行了两步,淡淡道:“我家。”顿了顿,又道,“东汉建安二十四年,此处名为云间城,后改名华亭。现在是……是松江。”
“师父,你活了多久?”
“记不清了。”
我拍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我是在做梦么?”
师父拍了拍衣袖,接过我手里的转生轮,在面上点算着。
那转生轮的石盘随着师父的动作,顿时亮起数道白光,直射天际,再向北方泯灭而去。跟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横扫过天空那般。我的眼睛被这道光刺得生疼,忙闭眼,等几秒再睁开的时候,就见师父手中的转生轮面上的图案已经变换成了更奇异的形状。
看着看着,那形状变成了一道无底的漩涡,将我的思绪全部吸了进去。
等身体再次有了反应的时候,我环顾四周,刚才还是两层小民房的院落,此刻飞檐楼阁,好不气派。
我挠了挠头:“师父,我可以确定我是在做梦了。”
师父神色默然:“许多年了,这儿已经荒废,不再是原来的地方了。”
“师父……”
纵使只是一个梦而已,我也见不到师父难过的样子。
刚才种有一架鸳鸯藤的地方,鸳鸯藤不见了,变成了一株梨树。树枝上花开得正艳,片片雪白的花瓣往下落着,恰似一场迷梦。我既新奇又觉得心惊,怕稍不一留神自个儿就身处异地,再找不着师父了。
我挽紧师父的手不敢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