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掏空了铺面上所有的现钱，又跟隔壁店铺掌柜临时借了五十两救急，顾三才把这顿饭钱给上。
送走了的顾四三人，他就坐在里屋间，皱着眉头，愁容满面。
账目上干干净净，就剩下几个铜子了。
眼看着年底，伙计们的月钱总要结算，那倒是小事，但古董店里那两个大师傅他是许诺了高薪的，还有书画店里也有两位名师坐镇，这笔银子可不小。
加之年底了，他吃喝开销，人情往来，那都得钱。
原本之前靠着朋友捧场，赚的那七百多两，将将也能把场面上事情应付给七七八八了，再者他想过到过年还有几天，总还能做成几笔生意，赚上一笔，到时候，必要爹娘，要朋友对他刮目相看。
可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了，因为钱没了。
想到这，他重重捶了下桌子：“四喜酒楼！该死的，我就不该带老四他们去那吃饭。”
四喜酒楼，他当顾家三少爷的时候，都不怎么敢去的，因为实在是贵。
但一般吃一顿，也就五六十两银子，吃掉普通百姓半年的收入，谁曾想，这次能吃个八百两，直接要把他给吃垮喽。
顾三懊悔的不行。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门外有人高喊：“顾叔仁，顾叔仁你出来。”
顾三听到这声音熟悉，是一起玩的伙伴钱程，这次开店，他还管钱程借了一百两。
他忙收拾好心情出去。
“叫什么呢。”以前朋友都叫他叔仁，这么连名带姓的，一股子生疏感。
钱程手里提着个匣子，看到顾叔仁就生气的丢到了桌子上：“我捧你场子，拿你当兄弟，你就拿这么个破烂玩意糊弄我？”
顾三一看，那匣子是前几天钱程买的一只陶瓷瓶的包装。
他皱眉，不悦：“什么破烂玩意，你可别乱说。”
钱程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好，你还不承认对吧。”
他打开了匣子，里面的是一只缠枝青花大肚双耳瓷瓶。
瓶身描绘牡丹，雍容华贵。
“你自己看看，你仔细看看。”钱程把瓶子的一只耳朵转了过来，顾三凑上去一看，顿时黑了脸。
“王八蛋，竟敢拿个修补过的瓷瓶来我这讹钱。钱程，你听我说，是我没检查仔细，当时那个卖瓶子的王八蛋来我店里的时候，我忙的不可开交，可能没看仔细，就收了这瓶子。”
“你老实说，你多少钱收的？”钱程可不是个蠢的，“这瓶子有多不值钱，你才会这么匆忙随便的看了两眼就收了，是兄弟你就跟我说句实话。”
顾三脸一下红了，没说话。
钱程一听，可算是明白了：“好你个顾三，亏的我当你是朋友，是兄弟，是知交，你居然低买高卖，你说，这瓶子你到底多少钱收的。”
顾三羞愧难当，依旧一言不发。
这可给钱程惹毛了：“好好好，我不问了，我不问了就是，这瓶子的一百三十两，你退还给我，还有我借你的一百两，你一并还给我，从今往后，我钱程和你顾叔仁，朋友之情就此了断，从此再无瓜葛，拿来。”
钱程手一摊，态度强硬。
顾三是了解他的，他为人义气，当你是朋友时，可以两肋插刀，但同时他性子十分刚直，你若是伤害了他，他绝不姑息。
虽然钱程父亲没有自己父亲官职大，但这件事传到长辈那，只怕自己的父亲也要给钱伯父低头道个歉。
顾三拽紧了拳头，面对步步紧逼，怒目相视的钱程，只得答应下来：“好，我还，但我账上的钱今天正好派出去用场了，你的钱我过两天一定还你。”
“过两天是几天？”
钱程显然要个确切日子。
顾三咬着牙关，最终伸出三个手指：“三天。”
“好，那就三天，顾叔仁，做人不是这么做的，你好自为之吧，就你这种逮着自己朋友亲人坑的东西，迟早你这两个店都得黄了。”
钱程说完，甩袖而去。
顾三内心惴惴，他害怕钱程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朋友们。
这一下午，他坐立难安，既因为钱的事情，又因为钱程的事情。
眼看着太阳要下山了，今天是小年，对于顾三来说，确实相当糟心的一天，可即便如何糟心，还是要回去吃团圆饭的。
他已然没有什么心情，去跟顾昭昭抬杠了，整顿晚饭，他都闷头在吃，郁郁寡欢。
全家举杯的时候，他还慢了一拍。
惹的顾相很不高兴：“老三，你到底在想什么，整顿饭心不在焉的。”
顾四和顾昕昕，秦羽，以为他在想下午那顿饭的事情。
顾四忙替顾三说话：“爹，三哥最近生意如火如荼，忙的很，肯定是想着店里的事情。”
顾嘉业嗤之以鼻：“哼，如果不是顾家的儿子，他那店能有什么生意，还如火如荼……”
“好了老爷，你少说几句。”顾秦氏知道，老三不靠家里靠自己，开了两个铺子这件事，顾嘉业是十分不屑的。
以顾家的门第，儿子去经商，顾嘉业一直觉得脸上无光。
只是前阵子冤了老三偷东西把人骂的那么难听，心里边过意不去，加上老三花钱如流水他想让他体会一把赚钱的艰辛，所以才由着他把铺子开了起来。
但他从根本上，就没看得起过老三和老三的铺子，也跟身边同僚们三令五申，不许看在他的面子上去老三店里买东西。
在他看来，老三迟早得因为钱，向他们低头认错，迟早会看清楚，没有爹娘帮衬，他什么也别想干的成。
眼看着气氛不对劲。
顾秦氏一出来劝，顾伯仁也赶紧道：“来来来，大家喝酒，我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聚的这么齐……叔仁，你……”
顾叔仁不能大家碰杯，就猛的灌完了一杯酒，然后冷着个脸甩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话：“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顾嘉业气的老脸铁青。
“混账玩意，给谁甩脸子呢，来人，给我押回来。”
立马几个家丁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