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明宣趴在美人榻上,上下有两位姿色极其出众的宫女为他敲着肩膀,捶着腿。
下方,图侍卫已经将云礼出去后的一切情况报告给了风明宣,风明宣眼睛闭着,嘴角却在上扬,没想到他也如此不受生母喜欢啊!
“王爷!云少爷已经回来了!您要不要见见?”房外,小太监小舍跨过门槛恭声问道。
“不用了!”风明宣翻了一个身,一手枕到了后脑下,“你们都下去吧!”
图侍卫跟了风明宣数年,对风明宣的脾气秉性却还是了解不透,明明这年纪他还算是个孩子,在外人看来,还是一个**鬼混的王爷!仗着皇上宠爱,在皇宫里横着走,四处闯祸捣乱也没人管。
只是图侍卫隐隐明白,主子再横再霸道,他都没碰过皇上的底线,所以他一直受宠!
主子的骨子里有着令他的年龄黯然失色的机智和敏感,他爱笑的黑色眸底,似乎永远在悄悄地洞察别人脸上的表情,那里面流淌着的防备怀疑疏远的寒流,早已超出一个孩子任性的范畴。
闯祸,皇上给他兜着!要美人,**各宫娘娘都巴结讨好的送给他!按理说他应该活的很恣意潇洒!甚至狂妄!
可是事实却是,每当身边无人时,主子身上都有一股浓的化不开的忧郁……甚至伤感……
就像现在,图侍卫出门回头望了一眼,偌大的房中,安静地能听到呼吸声,主子一人独躺在软榻之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想着心事,陷入到一种深沉的情绪中。
关上了门,图示威低叹一声离开,再关心主子,他也就只是一个奴才,连问的资格都没有。
风明宣在门关的刹那,睁开了双眼,直直地望着房中上方的八格宫灯,眼角微微向上倾斜,衬着一双水光浮影般的眸子,“同病相怜吗?”
只有他一人的房里,自然没有人回答他。夕阳西下时,透过窗棂,在他的身上洒满了余辉,清朗的面颊上,黑亮的眼睛已经闭上,呼吸平稳。
次日,云礼还没起床,就被风明宣让人拖到了他跟前。
“本王今日要出宫!你陪我一起去!”
风明宣已经换好了一身便装,紫罗兰花色锦袍,镶嵌蓝宝石的腰带,白玉雕刻麒麟纹的玉佩,很精致的一个阔少爷!走到街上,回头率十足!
云礼装扮成男人,已经没有那些心思收拾自已了,引来女人,她不是百合!引来男人,她也不是断袖!所以她无论怎样选择都是错!错!错!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花心思在打扮上面。素色长袍,蓝色布腰带,身上什么挂饰都没有,就连头上,也只是一根桃木簪固定着,在风明宣看来云礼整个人清爽的过分了!
“来人!将本王的衣服拿去给云少爷换一身!”风明宣吩咐下去。
“王爷!奴才自已有衣服!”云礼慌忙摆手,再换衣服也太麻烦了,而且他也不方便让人换啊。
“你觉得你穿成这样是去探病的吗?”宫里很多话都不能直接说出来,就是风明宣也一样,他的宫里也照样有各个地方的眼线。
“……”好吧!这些风明宣确实比她懂的多,她这一身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素,若是这样被人抓住把柄,倒真是冤枉了!云礼不想被人说成奔丧,就只得自个回去换上一件喜气洋洋的衣服!
换好衣服后,风明宣与云礼两人没坐马车,而是分别骑着马出了宫门。
皇宫里,也只有这位爷能随便进出了。
“王爷!只有您和奴才两人……”云礼尽着本分提醒一下,不料风明宣语气高傲地如施舍一般打断说道:“自称奴才,你是不是心不甘情不愿?以后没外人的时候,就免了吧!”
云礼暗恼,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相对平静的表情,谁愿意自称奴才了?宫里不自称奴才是要掌嘴三十下的!
原文里可能描述了,但她还真不是每点都能记得清的。
这惩罚她有点接受不了,所以宁愿心里受点委屈,也不要日后心里身里都受委屈!
“谢王爷恩典!”这是第一次风明宣这小子主动释放善意,被压榨剥削习惯了的云礼貌似有些受宠若惊。
云礼骑马的速度依旧快不了,风明宣不时的还得迁就他的速度,这让向来不知迁就为何物的风明宣,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和委屈,脸色越来越不善。
“王爷!这是大街上,骑的太快伤了人多不好!”云礼望着神色很难看,已几次停下等她的风明宣,讪讪的说道。
“给你三天时间,把骑马给我学会了!否则,我就让马骑你!”风明宣的神色突然乌云转晴,脸上又挂着坏坏的笑,等待着云礼的变色。
云礼如他所愿脸色变了又变,双眼死盯着那坏小子眼睛,想从中看出他的玩笑之意,可那双瞳底色偏又是无边黑暗,仿佛藏着许多情绪,直让她心头越来越重,而赶紧偏过头。
“三天也太短了,而且我会骑马!”云礼干巴巴地说着,并拍了拍马背,示意风明宣,她这不就是在骑马吗?
“你这哪是骑马?分明是骑驴!”风明宣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异状,笑嘻嘻的嘲笑她。
云礼咬紧了牙龈,恨恨地甩了一记马鞭,就算再气,她还是不敢在大街上骑马飞奔!撞到人怎么办?撞到东西怎么办?她在现代可一直都是良民,虽然对生活,对现状,对国家,有很多不满,但因为都还在底线之内,她都是奉纪守法的!
猛然让她如纨绔子弟,如那位说谁谁谁是他爸的富家子弟那样,不拿穷人命当命看,她真的做不到。
风明宣之后再挑衅,云礼只当没听到,时间一长,风明宣也没意思地闭了嘴,这时他们也到了恒明王府。
云礼跟在风明宣的背后,目光复杂。
他虽是少年,但身量已然抽长,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的内敛风华……
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他的眼底总是隐藏着一股沉淀的悲伤。
难道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清楚了自已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