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有坊民杜姜者,于河边排泄,污染河水,现判公开鞭刑,以儆效尤!”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
“几年了,还敢顶风作案,真是不知道死活。”
“怕是不知道禁令来由,所以没当回事。”
“灵山日报隔三差五刊登文章,还能不知道啊?”
“老丈。”圣皇拍了前面人的肩膀,问道:“灵山日报的名字怎么来的?”
老者回头一看,问道:“客人可是远方来的?”
圣皇拱手说道:“正是,还请老哥解惑。”
“老弟客气了。”老者说道:“咱脚下的土地历来属于大明,不然唐僧师徒为何跑十万八千里来此呢?
因为唐僧去灵山,因此取了灵山为报名。”
两句话的功夫,那个随地便溺者已经被脱了裤子,当街处以鞭刑。
惨叫连连。
肯定能长记性。
圣皇看了两眼,问道:“最近高源河看着很干净啊。”
“那可不。”老者兴高采烈地说道:“圣皇恩德,特旨清理天竺大小河流,如今可干净了。”
“主要是西洲战事结束,朝廷能抽调大量人力物力来治理。”旁边一人说道:“你看河边绿树红花,朝廷确实下了不小功夫的。”
“河清树绿,大家可以放心用水不说,着实给百姓提供了不少工作。
原以为西洲战事结束会没有事做,没想到修路挖河,最近又要铺设电线,只要肯做事,不愁没有活路。”
听着吃瓜群众议论纷纷,圣皇悄然而退。
没白费在西洲的几年辛苦。
是的,如今已是续圣八年四月,西洲大体平靖。
其实领土占的不多,除了西京,就直布罗陀海峡北侧,黑海—地中海海峡西侧,以及地中海一些关键岛屿。
之所以说是大体平靖,主要是各国之间时常冲突。
不只李自成画图水平糟糕,圣皇画图也不咋滴。
本该属于甲的城池给乙了,属于乙的要点给丙了……
绝不是故意的,图盲嘛。
纠纷不断。
大量难民、加上征战中的溃兵和抵抗者,产生了大量游击队,明军势力范围内也不得安宁。
所以拖拖拉拉到了现在。
不过游击战术对明军效果不大。
毕竟人人带枪嘛。
驻军和民兵还是很给力的,圣皇可以放心离开。
这不就来到了天竺督查卫生问题。
还可以。
地方官不想被淹死在粪水里,都很努力。
怀着愉悦的心情,圣皇前往火车站。
任何城市,火车站都是最繁华的地段,人流如织,商旅云集。
乞丐也多。
一路行来,圣皇粗略数了,不下五十个。
有手有脚的不去管他,圣皇在一个断了两条腿的中年人前面停下了脚步。
对方不是乞讨,是在出售勋章。
包括收复西京勋章,里昂之战勋章,华沙之战勋章,马德里之战勋章。
这是在西洲从头打到尾的老兵,勋章上有名字,徐继发。
可能是觉得没脸,徐继发一直低着头。
圣皇问到:“你认识我吗?”
“客人要是想买,按价付钱。”徐继发头也不抬地说道。
“为什么要卖?”圣皇问道。
伤残抚恤足够保证一家安稳生活,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不要问我,去问抚恤司。”徐继发恨恨地回道。
圣皇说道:“打份电报回去,让兵部尚书、枢密使、京营总督过来解释一下。”
“臣立刻去办。”董伏虎应下。
听到这话,徐继发抬头看了一下,立刻趴下行礼。
兵太多,圣皇能记住的很少,圣皇却只有一个,大多数军兵是认识的。
圣皇侧身让开,道:“功勋老臣沦落至此,朕岂有脸面受此大礼?”
叭~
徐继发给了自己一耳光,道:“臣不肖,退役后沉迷烈酒不能自拔,沦落至此。
但是臣没法啊,耳朵边全是枪炮声,闭眼全部是尸体,臣实在没法啊……”
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起来说话。”圣皇扶着徐继发坐好,就势坐在旁边地上,说道:“续圣五年初,西洲大战消弭,七年基本平靖,你是哪一年受伤的?”
“臣是四年八月受的伤。”徐继发回道。
克里斯蒂娜先背刺马国,再背刺丹挪联盟,真切地激怒了丹麦人。
哪怕明军优势很明显,丹麦人依旧举国反抗,最后的哥本哈根之战尤为惨烈。
在占据绝对优势下,依旧伤亡近万,可见丹麦抵抗之坚决。
这也是西洲最后一场大战。
徐继发就是在这里被炸断了双腿。
身体残疾好办,心理创伤难医。
每日以酒精麻醉自己,醉生梦死,再多的抚恤金也不够喝的。
“朝廷没有克扣,是臣自己不争气。”徐继发痛哭流涕。
“朝廷没克扣你的钱粮,却没注意你们的心理问题。”圣皇叹了口气,道:“全国动员两千万,各大战场投入三百万,维持治安中动手的不下八百万。
有多少人留下了战场创伤呢?
你喝酒喝的一贫如洗还算是好的,若有人以为自己还在战场上,大开杀戒,那才是悲剧。”
“臣无能……”
“不是你无能。”圣皇说到:“走不出心理阴影,不是无能的体现。
两千万大军,能参加所有大战的又有几个?怎么是无能?这是心理问题,朕说不出个所以然,却知道不该怪你们。”
让朝廷去研究吧。
圣皇只能把眼前的解决了。
“走,带朕去你家看看。”圣皇说道。
“臣的狗窝……”
圣皇说道:“尸山血海都趟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只是狗窝确实无法下脚。
全是酒瓶子和烟头,还有若有若无的奇怪味道。
这不只是酒鬼,还是烟鬼。
难怪抚恤金不够用。
如今的大明烟税很高的。
圣皇问道:“你抽的什么烟,没闻过这种味道啊。”
“臣伤口经常发痛,所以烟里加了逍遥膏,城里有专门吸逍遥膏的地方。”徐继发顿了下,补充道:“逍遥膏确实管用,不只不疼了,还能忘却一切烦恼。
要不是价格……啊……”
徐继发打了个哈切,眼泪鼻涕一把流了出来。
整个人瞬间萎靡。
这是中毒了啊。
圣皇脸色一变,道:“把他看好喽,再严查逍遥膏。”
董伏虎脸色一变,朝外面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亲卫过来下达传达圣意。
就这点功夫,徐继发已经开始抓肝挠肺。
还有些理智,没敢在圣皇面前打滚惨叫,但是也忍得很辛苦。
“把他绑起来,免得把自己抓死了。”圣皇下令。
伏虎将军单手抓小鸡。
“圣皇,臣要去买烟,臣要去买烟……”徐继发忍不住叫了起来。
“让他闭嘴。”圣皇沉声说道。
臭袜子就算了,直接扯块床单堵嘴。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圣皇陷入了沉思。
看样子,逍遥膏流传颇广。
来源不用想,肯定是阿芙容,这玩意早在医疗中用作麻醉药和止痛药,但是因为加了其他药材,成瘾性很低,而且因为控制使用,一般军兵不会上瘾。
如今有人专门搞这个了。
就跟战时依旧有西洲商人从大明走私药品一样只要利润够高,总有人搞的。
“这是有人想让大明陷入万劫不复啊。”圣皇喃喃自语。
“圣皇,所有问题都是因为砍的脑袋不够多。”董伏虎瓮声瓮气地说道。
圣皇哑然失笑,道:“你说得对,左右不过砍脑袋罢了。”
解决不了问题,还解决不了产生问题的人?
“传诏,各部司联合调查国内阿芙容种植生产情况,包括种植地点、规模、种植收购加工售卖者,吸食逍遥膏数量等情况,朕要在月底看到奏报。”
圣皇起身,道:“好久没杀人了,手痒的很,先把城内逍遥膏馆调查清楚。”
这个并不难查。
圣皇随行的除了禁卫,还有东西厂的探子。
膏馆位置比较偏,但不算隐蔽,显然开馆的知道其中的问题。
很快,所有膏馆的供货商薛训被绑到了圣皇面前。
当嘴里的口塞被取下,薛训叫嚣道:“你知道我是谁不?”
圣皇轻轻抬手,道:“先让他认清楚自己是谁。”
“你们敢!”薛训叫道:“我是长乐公主驸马都尉的大哥,你们敢动我,必死无葬身之地!”
“长乐公主是哪个?”圣皇问道。
左右都是茫然。
大明的公主太多了,圣皇的女儿二十六个,太上皇的女儿五十八个,当今皇帝的女儿十一个,不是宗正寺专业人员,根本记不清封号。
见诸人沉默,薛训得意洋洋地说道:“怕了吧?告诉你们,老老实实把我送回去,拿一些盘缠,大家就当交个朋友,事情闹大了我固然倒霉,你们也难讨好!”
“让他清醒一下!”圣皇说道。
西厂千户师日强解开随身携带的小包,示意堵住薛训的嘴后,上去就拔了两个指甲。
挣扎不休,眼泪鼻涕一把流。
“看看能好好说话不?”圣皇笑道。
薛训疯狂点头。
长乐公主是太上皇第十八女,尚驸马都尉薛诚,薛训是薛诚大哥,负责封地生产的逍遥膏售卖。
圣皇问道:“你们知道逍遥膏的坏处吗?”
薛训吱吱呜呜,不想说话。
师日强又取出刑具。
“知道!”薛训叫道:“飘飘欲仙,欲罢不能,但是法无禁止则可行啊,这不犯法!”
“不,犯法了!”圣皇摇头。
薛训说道:“不可能,我们专门研究过律法,绝无这条规定!”
“皇权法有规定,凡是律法无依而有损国体,可圣裁用刑……”
“哈哈,搞笑。”薛训说道:“长乐公主每年孝敬太上皇那么多,又与陛下感情深厚,怎么能扯上皇权法,再说了,弄逍遥膏的那么多,就算陛下也要三思而后行。”
圣皇懒得多说,道:“好好问,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在搞。”
东西厂随行人员是负责保卫工作的,其中一个技能就是审问情报,对付薛训这种小虾就是手到擒来。
很快,薛训的审问结果出来了。
触目惊心。
公主驸马,达官贵人,多有参与者,而且大多数对逍遥膏的副作用心知肚明。
“看来,要开启另一场战争了!”圣皇感慨一句,道:“传朕旨意,调集禁军入城,戒严,抓捕高源城所有涉案者并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