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来啦~好~快拿过来,拿过来~”
周鉴大呼小叫眉飞色舞,周遭一帮手下都是灰头土脸。
“周爷……”
“干嘛,没见爷玩的正快活着呢?”周鉴不耐烦地说道。
李泽点头哈腰地陪笑,道:“周爷,史千户说了,迟到者十杖,还是赶紧去吧。”
“他敢,反了他了,咱倒要看看,那姓史长了几只眼,走!”周鉴扔掉骰子,骂骂咧咧地说道:“抢了爷的千户还没跟他计较,真以为能在爷头上屙屎撒尿?看今天怎么削他脸皮……”
骂骂咧咧到了千户房,只见在京的三二百人都是笔挺站着,史可法坐在办公桌前,扫视着诸多掌班档头番子。
“姓史的,知不知道爷昨晚忙了一晚,你抖什么威……”
叭~
史可法把御赐金牌拍在桌子上,喝道:“左右,与我拿下这厮!”
“史可法,你疯了?你可知道我是谁?”周鉴喝道:“来,来,今天你不拿我,就是丫头养的!”
史可法历声道:“皇上有旨,革除东厂理刑官周鉴职务,鞭一百,左右,与我拿下!”
“谁敢动我?待我进宫面圣,姓史的……”
“奉千户钧令!”吴先敬大喝着上前,一脚踢在周鉴膝盖窝里,把他踢跪在地,随即反剪双手。
兔起鹘落,周鉴反应过来挣扎时,已经挣脱不开了。
“姓吴的,你完了,等死吧。”周鉴怒骂道:“人呢,都死了?救我啊,等我进宫,有一个算一个,看你姓史的怎么死!”
诸人相互对视,想动又不敢动。
周鉴可是当今的小舅子,贵不可言,真要是进宫面圣,怕是……也不一定,史千户可是把御赐金牌拍了出来的,谁胜谁负可说不准。
神仙打架,小虾米还是别掺和了。
“周鉴,你但凡顾念半点皇家情谊,不至于如此贪墨。
侵吞二十多万,只给皇帝留五千,这官司便是打到皇后面前,本官也有话说。”
叭~
史可法再次拍下金牌,喝道:“来啊,扒掉这厮衣裳,准备行刑!”
“谨遵千户钧令!”
呼喝中,冲出来十余个番子,把周鉴扒了个精光。
“你敢,你敢……”周鉴彻底慌了,疯狂挣扎,却毫无作用。
番子们可是老手,岂能让个公子爷挣脱了去?最起码打了再说。
“谁来行刑?”史可法问道。
“禀千户,小人来!”吴先敬咬牙叫道。
富贵险中求,既然决定抱史可法的大腿,自然是抱紧了,两头讨好就是两头不落好。
赌的就是史可法圣眷正隆。
事实上确实可以赌一把。
御赐金牌就不说了,就说周鉴的百户没坐到半天就被踢了下来,可见二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当然,吴先敬留了心眼,举起鞭子pia地落下。
“姓吴的,老子跟你没完!”周鉴喝骂不止。
鞭子声音震天,却只是微微着上而已,根本不会有伤。
这样打一百鞭,受刑的不会有事,行刑的能累个半死。
所以周鉴精神头十足,开始问候吴先敬全家。
史可法怒喝道:“吴先敬,实打,再敢敷衍,连你一块打。”
吴先敬咬了咬牙,举起鞭子,猛地落下。
pia~
啊~
周鉴惨叫,再骂不了人了。
pia~
“千户饶命,饶命啊~”周鉴鼻涕眼泪一大把。
pia~
“爷爷饶命,饶命啊,我是皇后亲弟弟啊~”
pia~pia~pia~
将将二十鞭下去,周鉴就晕了过去。
“千户,不能再打了。”李泽一个滑跪到了近前,道:“真打死了,不好交代啊。”
吴先敬顺势停了下来。
真把皇帝小舅子打死了,史千户扛不扛得住不知道,他是绝对扛不住的。
“哎呦呦~”徐应元冲了进来,叫道:“咋就闹成这样了?太医呢,快去找太医啊?”
诸人慌作一团,立刻抬起周鉴去太医院。
徐应元嗔怪道:“史千户哎,万岁爷让你打,意思意思就得了,咋还真下狠手呢?这万一打死了……”
“下官自向陛下请罪。”史可法冷冷地回道。
“你啊你,行,随你吧。”徐应元也是没脾气。
史可法又道:“今日吴先敬执法有功,我欲举荐其为理刑官,未知提督意下如何?”
“都依你!”徐应元扭头走了。
先是周鉴,他得罪不起,后是史可法,看似好相处其实软硬不吃,皇帝这样安排,明显是不相信他了。
与其跟史可法置气,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讨皇帝欢心去。
史可法环顾左右,道:“该给的,能给的,本官自会替你们争取,不该拿不该做的,东厂自有法纪,本官定然严惩不贷。”
诸人拜下,齐声道:“谨遵千户训示。”
什么是只手遮天?
皇帝的小舅子打了,提督被气走了,也就眼前这位了。
服。
大写的,诚心实意。
“今日朝堂上,李蕃弹劾陈尔翼渎职、贪腐、弄权,皇帝下令查办,虽然都察院与刑部联合办案,但是本官担心官官相护,欲派人暗中调查,谁来领这差事?”史可法问道。
“千户。”李泽说道:“与其担心官官相护,不如担心那陈尔翼会不会被自缢被病死。”
史可法问道:“你是何人?”
李泽回道:“小人李泽,丑房司房。”
东厂十二房,按十二地支排序,各房设掌班、领班、司房统领档头,档头领番子。
“你怎么来东厂了?”史可法多了一嘴。
对于这个出卖钱谦益等人的叛徒,巩永固是没少咒骂,史可法也听进了耳里。
瞧不上归瞧不上,但是从国法来说,这种行为值得嘉奖。
“当初小人提三级,便托请入了东厂。”李泽不想多说。
早知道如今这局势,当初……同样还会揭发钱谦益的。
兵变成功,最多闹几两银子来,哪有如今的东厂司房威风?
没能把钱谦益弄死在诏狱里,就挺后悔的。
没办法,当初他是东厂新人,敢挡别人发财,别人就敢把他踩死。
幸进小人罢了。
“以后好好办差,各自去忙,莫要懈怠。”
“谨遵千户训示。”
诸人退散,史可法翻身上马,直奔宫城。
把周鉴打成那逼样,肯定要跟他姐夫解释一下的,而且把提拔吴先敬的承诺落实了。
到了宫门,今日值守官耿仲明拦住,说道:“方才国丈带其子进了宫,陛下让你避一避风头。”
耿仲明左右看了下,低声道:“陛下口谕:甚爽,莫要外传。”
史可法朝宫里行了礼,转身离去。
有这句话就够了,其他的不必多说。
东宫里,周奎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周鉴趴在软床上,哼哼唧唧。
“陛下,你要为臣做主啊,臣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可怎么活啊?”
“够了。”
怒喝中,朱由检放下茶杯走到周鉴跟前,伸手捏了捏伤口。
“啊~”周鉴惨叫。
朱由检搓着手指头问道:“疼吗?”
“陛下,臣要死了,要死了啊~”周鉴卖惨。
“朕问你疼不疼。”朱由检不悦,又掐了一下。
“疼疼疼疼疼……疼死了,快疼死了啊……”
朱由检满意帝点点头,在被子上擦了擦药膏,说道:“疼就好,疼才能长记性,不然以后砍脑袋倒是不疼,咔嚓一下就过去了。”
“陛下~”周氏梨花带雨,说道:“二哥被打成这样,就没个交代吗?”
“什么交代?交代什么?给他二十万两?”朱由检的反问,瞬间让周家几口子无言以对。
轻了说是贪污,重了说是欺君啊,而且人证物证俱全,根本抵赖不得。
“朕问你,眼里心里有你这个姐姐吗?有朕这个姐夫吗?但凡顾念着亲情,能干出如此离谱的事吗?
还来哭诉?脸呢?不要了吗?啊?”
龙吼暴起,周奎周鉴都是一抖,不敢吭声。
朱由检挥挥手,道:“这次小惩大诫,以后再犯,你看是不是这么简单。滚吧,别在这碍眼。”
“臣告退。”周奎灰溜溜地带着宝贝儿子滚蛋。
人不给你说大道理,就讲私情,哎,就是玩儿,你还反驳不了。
哪有这样给姐夫办事的?
活该挨打。
挨打都是轻的。
就历史上周国丈的骚操作,没被皇帝打死,纯属于皇后得欢心。
目送周奎离开,周氏长出一口气,骂道:“打死拉倒,打死干净,真是长本事了,侵吞二十多万!”
朱由检也不知道周氏是指桑骂槐呢还是真生气,安慰道:“梓童别生气了,下次朕就把他打死。”
“你……”周氏这口气憋的……忍不住在皇帝腰上掐了一把。
嘶~朱由检顺势搂住周氏,说道:“别闹,一起洗个澡去,努力巩固国本。”
“巩固国本去御书……呸……登徒子……”周氏羞红了脸。
“哎呀,脸红了,脸红了!”朱由检大笑不止。
“讨厌……”
话没说完,朱由检一个反抱,把媳妇扛到了肩膀上。
“哎呀,放我下来……”周氏捶着皇帝的后背,捶着捶着就没了力气。
决定了,在皇后有孕之前,绝不去碰别的女人。
如今可不是万历时期,还有许多家底。
国本之争,伤不起。
嗯,一个太子不够,生他十几二十个。
真要国事不可挽回,一人分几条船几千兵,往海外跑,假如有个争气的霸占了全球,到时候一个回马枪,把建虏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当然,皇帝不可能指望儿子们的,却可以海外封王,不只亲王,公侯伯也是可以尝试的。
就像老朱那样,亲王戍边安民,什么英王、德王、法王……生百八十个儿子,通通给封上。
…………
国庆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