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肺癌晚期
国内那头的宇文湛去澳洲前的最后一个案子是一位俄罗斯妈妈和东北家暴男争取孩子抚养权的。了解事情原委后,他同情这位年轻妈妈的遭遇,替她找了所里最好的离婚律师,几乎是没有收取任何律师费。
有时候他在想,他也许不适合做律师,看不得这种人间疾苦的案例。
好在律师也有公益这一部分工作,他觉得也算是积点良心德。
他现在就是想把手头的案子清理了差不多就直接去澳洲寻找秦利迦。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也是一个人拖着孩子。
原来在律所碰见的那一面后,宇文湛就找过她亡夫顾总生前的助理徐秘书,她也是对于秦利迦的消息也三缄其口,只是说很久没有顾太太的消息了。
对方不愿意透露,他只能自已去找了。
一晃眼快两年过去了,长宇过周了。这一年里,秦利迦在桂姨和育婴嫂的帮助照料下,顺利把长宇带大到了一周岁。早产儿的长宇在细心地照顾下,被养得白白胖胖的,一双扑朔大眼长得很是清透明亮。
宇文湛还是在私家侦探的帮助下找到了秦利迦。
照片发过来,位于墨尔本海岸线一栋典型的白色房子。其中有一张照片是她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还有抱着孩子踱步的照片。宇文湛盯着其中照片怀抱小孩的她出神,她穿着V领长款淡蓝色针织裙,阳光洒在她的侧脸,她低头看着怀里孩子,眼神温柔。
宇文湛看着照片里的秦利迦,感叹这么多年她的相貌一直都没有变。
得到确切消息的宇文湛立即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去澳洲。
出票后,他便迅速收拾行李。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卡好密码锁,他顺手撕掉了上面印有加州(California)所有的托运标签。
他窝在他灰色的沙发里,拿起桌上的可乐,灌了一大口。他马上要做一个重大决定。
他这趟过去,如果秦利迦不拒绝他,他还是有机会和她谈谈的;如果拒绝且回避,她有可能搬家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惶恐,他渴望见到她,又害怕被回绝。
他就这样窝在他的沙发里,两个小时过去了。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是家里打来,母亲那头的声音透着焦灼,让他务必今天回趟家。
妈妈在电话那头声泪俱下说着父亲的病情:“已经扩散,时日不多…”
原来宇文爸爸前几天检查出肺癌晚期。
挂断电话的宇文湛手一直颤抖,爸爸也就五十来岁。怎么就时日不多了呢?
片刻冷静后,他便立即驱车回家。走进父母的卧室,来到父母的病榻前,宇文湛看到爸爸瘦了很多,身体虚弱地躺在床上。
宇文湛这才意识到自已两个多月都没回家了!
爸爸生病了,他都不知道。他内疚自责。
父亲的鼻腔挂着呼吸机的管子,看到儿子到来,他用爸爸用虚弱的声音和他寒暄:“最近忙吗,阿湛?”
“还好,爸,您生病了怎么不和我说呢?”宇文湛难过极了,声音都颤抖。
妈妈在一旁哽咽道:“你爸爸不让我给你打电话,怕影响你工作。”
卧床的爸爸没说两句就吐起血来了。痨病就是这样的,病到后面就是吐血。他鼻子一阵酸,咽下眼泪,帮着妈妈一起给妈妈接痰盂,处理痰液。
“你爸爸不知怎么的,死活不要住院。”妈妈很是无奈,说着落着眼泪,老爷子这是打算“去死”了。
父亲病这个样子了,他实在是不忍心远行。他如何放下病榻上生养自已的亲生父亲去找寻自已的爱人?
犹豫再三,他放弃了,他做不出来…
于是,好不容易再相聚的人就那样因为家事再次擦肩而过。
宇文湛放下行李,留在家中,和妈妈一起陪同爸爸治疗。
在化疗了五次后,本来就消瘦的爸爸已经脱了相。只好改成吃靶向药物控制癌细胞扩散速度。
他和秦利迦的事情彻底搁浅。
宇文湛放下所有的工作,陪爸爸走完了最后的时光。
成人不容易,长大后面对的生活很多都是生老病死的重大问题。
两个月后,爸爸就安详地走了。他走得很平静,在走的前一周就交代了后事。那时候的他已经经常头痛,单纯的止疼药已经无法来维持,已经上升到要两天打一次吗啡控制,宇文爸爸知道自已时日不多了 ,那是脑转移瘤增大的表现。他把宇文叫到床边,交代了该交代的事情,还有宇文的婚事。
他表达了“无后”的遗憾,希望儿子可以再娶给宇文家续弦。宇文湛点头,算是答应了。儿子宇文湛的婚事,爸爸多少是有责任的,和前妻婚事是他们做父母的促成的,“逼走”当时的女友秦利迦也是他们的决定。
很快,病魔就把爸爸带走了…
宇文湛在后面的6个月里面。处理父亲后事,和叔叔舅舅们一起帮助妈妈料理工厂的生意。
这段时间,不抽烟的他开始了抽烟的习惯。
男人的忧愁真的需要尼古丁来解。
父子一场,他竟然发现他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光很少。父亲走后,关于他的回忆也就是小时候接自已回来的麦当劳儿童套餐。小时候家里办厂,爸爸还是每周五准时来接他,从学校出来会带他去绣湖边上的麦当劳买一个儿童套餐,慈爱地看着他吃。那是他和父亲最温情的画面。
父亲突然大的离世还是给了他精神上的打击。这些年来,婚姻的不顺利,主心骨父亲的离去,还有终日那种困顿感,他的生活简直糟糕透了。
钱财在病魔和不如意面前有时候就是一堆废纸。很多事情,人在上天的面前很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