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冷青泠的话，卫少宥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午后。
彼时的他被边疆的战事所震撼，觉得自已一个七尺男儿不该在沉迷享乐，想要靠自已的力量守护一方百姓。
可其他人都以为他只是一腔热情，定坚持不了几日时。只有杜砚站了出来，在忙碌的练兵间隙，指导他兵法，相信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年少有为的将军。
正是这份亦师亦友的情谊，他就想着将自家妹子介绍给他，可他一口就回绝了自已。
“卫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早已心有所属，不好再去祸害别的姑娘。”
卫少宥没有留意杜砚说这话时的落寞，于是兴奋地追问：“那正好，你看上哪家姑娘了，等回京了，我去求太后给你们赐婚。你不知道太后可喜欢我了，只要我开口了，这求婚懿旨一定送到你手上。”
“那恐怕要辜负卫兄的的盛情了。”杜砚苦涩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卫少宥不解地问道。
“因为她是前大理寺卿冷怀仁之女。”
此言一出吓得卫少宥赶紧四处张望，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敢轻声地问道：“你的前未婚妻？”
“是。”
“杜兄，兄弟我提醒一句，太子一党可是如今的忌讳。既然冷姑娘主动和你解除婚约，你就离她远一点，切莫让有心之人借机大做文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待这场仗结束，加官晋爵那近在眼前啊！”卫少宥压低声音叮嘱道。
谁知杜砚却笑道：“你以为我想要的是荣华富贵吗，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阿泠。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与她越走越远。”
卫少宥一时语塞，他在京城时也经常出入风月场所，可要说心悦之人倒是未曾遇见。因此也无法明白杜砚的执着。
“那你不同意退婚不就行了。”卫少宥想当然地说道。
“如果是你，你会和自已杀父仇人的女儿在一起吗？”杜砚望着天空问，与其说在问卫少宥，更像是在问自已。
“我应该不会吧。”卫少宥挠挠自已的后脑勺说道，“虽然我是个不明事理的纨绔，但谁要是伤害我阿爹阿娘那就是我的敌人，我绝不可能和敌人之女共处一室。”
“这就是我不能不同意退婚的理由。”
卫少宥这才想起在京城时自已听到的流言：杜砚为父报仇深夜入大狱杀害了冷怀仁，才逼得冷青泠和他一刀两断。
“兄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这样不如早早放下。”卫少宥真心实意地劝道。
“你说得对，我也希望阿泠能重新开始自已的生活，也许到了那一日，我也能放下她了。”
“卫兄，战场上生死难料，如果我等不到那一日，你一定要替我去看看。”
卫少宥怎么也没想到杜砚竟然一语成谶，他真的永远留在了战场上。
月墨轩看着卫少宥脸上神色的变幻，难得地出言解释道：“你觉得杜砚会希望阿泠一直等着他吗？”
卫少宥沉默了，他自然知道杜砚更希望他爱的女子幸福。
“好了好了，主要你们这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我，我当然反应不过来喽。”卫少宥右手一甩一甩地说道。
“这茬先不提了，刚才那人谁啊，为什么要围攻你们。”
“对了，也不知曲先生那边如何了。”
“有了我们卫将军这张王牌，曲铭那边即使出了差错也无碍。”早知道卫少宥来的这么早，他就不让曲铭去了。
“你们倒是有个人回答下我的问题啊，我堂堂卫城守将，就不值得你们尊重我一下吗？”想通后卫少宥再次恢复自已那副纨绔模样。
文昭笑着上前，将事情来来回回和他说了一遍。一听完，卫少宥撸起袖子决定先把周玉成揍一顿。不多时林子里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卫公子还真是……”冷青泠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他，觉得还是给他一个大拇指最合适。
“文昭，你留在这照顾童院的孩子，我们也去府衙一趟。”
“还是先去红袖招吧！”冷青泠提议道，“那些遇害的姑娘在红袖招总会留下些痕迹，我们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家人一起去告状，那效果一定会更好。”
文昭适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月墨轩跟前说道：“这是我从藏梦楼买来的消息，上面详细介绍了每个遇难的姑娘。她们家住何方，家里有何许人，上面都有详细记载。”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去吧！”冷青泠兴奋地翻阅起来。
“冷姑娘，不是文某打击你，这些人未必愿意和你去告状。”
“为什么？”冷青泠从纸上抬起头。
“逝者已逝，他们做再多也换不回他们的女儿，相反还会得罪漕运，不愿出头要个说法也能理解。”
“可若是没有人愿意出面，光靠陆黎的事，周玉成或许花些银子就能脱罪了。”
“我们一个个试过去，我不相信连一个愿意替死者报仇的人都没有。”
说罢，拉过一旁的缰绳翻身上马，一个扬鞭往城中飞奔而去。
事实也确如文昭说得那样，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死者出头。眼看名单上的名字被一个个划去，冷青泠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现在只剩三个机会了，冷青泠正欲抬手敲门，一道身影突然从门口跃出，身后还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
冷青泠鼓起勇气对着那道骂声问道：“请问是苏元湘的家人吗？”
一个妇人探出脑袋，打量一番后不耐烦地将冷青泠推出门口，“什么苏元香，苏元臭，不认识。”
冷青泠还欲说什么，妇人已“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冷青泠失望地转过身，对月墨轩说道：“我们去下一户吧！”
“你们认识我姐姐？”刚才冲出门口的男孩站在街角口警惕地望着二人。
“苏元湘是你姐姐，那刚才那个……”冷青泠指向身后。
“恶毒的后娘。”男孩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厌恶。
“那你愿意为你姐姐报仇吗？”冷青泠提着一颗心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