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把铁盒里的本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他小心翼翼地翻看,这里面是什么,连绣荷都不知道。
成吉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妈妈和巴温大伯,他把本子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七根用头发编的小辫子,这些小辫子都是塔娜过生日的时候成吉编的。
妈妈在塔娜生日那天给她梳头,在梳子上有塔娜掉下来的头发,成吉就捡了三根,编成小辫子放在本子里夹着。
一岁的塔娜的头发又细又黄,还发软,成吉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给它编成小辫子,还在下面写着,塔娜的小辫子好难编,你要快快长大,这样哥哥编辫子时就不费劲了。
第二年塔娜的发质果然变得好多了,成吉编起来顺畅了很多,成吉在本上写着,塔娜的头发越来越好,可是哥哥还是希望你变的更好。
随着塔娜的一点点的长大,她的发质越来越好,成吉还从妈妈的针线盒里拿出一根红线,绑在小辫子的下面。
成吉还跟妈妈和大伯说,生日的那天带塔娜到镇上照一张照片,每次拿着照片回来,成吉都要求替塔娜保管着,并在下面写上他的祝福。
当然对于巴温和绣荷来说这都不是什么特别的要求,孩子们有他们自已的兴趣和爱好,成吉喜欢塔娜,并愿意为她做事,做父母当然高兴。
成吉看过之后把本子合上,本想着会为塔娜编一辈子小辫子,可现在自已最先没有遵守承诺离开草原。
想到这成吉把眼泪擦干,在第八个生日的空白页写上:塔娜等着哥哥。
“成吉,下楼吃饭了。”绣荷在楼下喊着儿子。
“马上下来。”成吉简单回应了一声。
睡觉之前,绣荷一直不放心儿子的情绪,孩子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闷闷不乐,她知道儿子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成吉,睡了吗?”
“没有妈妈,你进来吧。”
站在门边的绣荷推门而入,看见成吉坐在椅子上摆弄着苏博越给他准备的变形金刚,“妈妈,你能给我讲讲我和塔娜的荷包,你后来因为什么又同意了吗?”
绣荷知道此时儿子的心思,她摸着成吉的秀发,思绪又回到了那天交换荷包时的情景……
回到了家之后,绣荷坐在了毡房的凳子上,把儿子的荷包放在手心之上,一旁是丈夫桑朝的遗像。
“我该怎么做桑朝,成吉今夜抢了塔娜的荷包,巴温大哥和包兰嫂子等着我们成吉的荷包。”
绣荷无助的看着桑朝的遗像。
绣荷清晰的记得那天自已被桑朝带回草原时的情景,“桑朝,你要是娶了这个外族姑娘,你就给我滚出我们的草场,我们家族的后人必须是纯正血统的,你和她的孩子我们是不会承认的,而你和她婚姻也不会得到月之族圣母的祝福。”
父亲的一番话,让倔强的桑朝转身领着绣荷投奔到了巴温家,“桑朝,领着绣荷就住在这里,有大哥一家吃的,就绝不会亏待你和绣荷。”
随后巴温还送给桑朝几头母羊和一匹上好的马,这是草原牧民的生存之本。
或许真是灵验了那句话,两人的婚姻因为没有得到月之族圣母的祝福,在婚姻的第五年的冬天,桑朝在大雪纷飞的冬夜里,出去寻找走失的母羊而迷路,被冻死在草场上。
从那以后,绣荷就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领着儿子在草场上生活着,还好因为有着巴温一家的帮助。
幼年的成吉能吃能喝,个头从出生就比同年的孩子长得壮实,如果不说穿他的身份,谁都会认为他才是拥有着纯正血统的草原之子。
成吉是草原孩子们中的王者,这是他自已为自已打下的天地,别人瞧不起辱骂他时,他都会用拳头一一的回应,一直打到他们服软为止,而他的胜利品就是败者赠送给自已一根奶棒。
每次一回家,绣荷看见儿子嘴里的奶棒,就知道他又出去打架了,一开始绣荷是拦着,后来她也不拦了,因为自已的儿子要想不被人欺负,只有自已当王者。
巴温中年得女,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在包兰肚子里的时候夭折,这一等就是很多年才有了塔娜这个女儿,在塔娜没出生之前,他一直把成吉当成自已的儿子,教他草原上的技能,骑马、摔跤和射击。
包兰再次怀孕之后,巴温就对绣荷说过:“如果是女儿,一定要让成吉抢到荷包,他是我看好的女婿,如果是男孩就结拜成兄弟。”
绣荷当时并没有表态,但是她的心里希望包兰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可事与愿违,最终还是生了个女儿塔娜。
绣荷担心成吉和塔娜的姻缘,虽然自已是个外族人,但是因为生活在这个环境中很长时间了,‘似是而非’的东西听多了,听久了,就听成真的了。
她也害怕儿子将来的婚姻因为得不到月之族圣母的祝福,而像自已和桑朝那样在一起只有短短的几年。
这也是自已为什么会纠结,今夜要不要把儿子的荷包交给巴温的原因。
看着桑朝带着笑容的遗照,绣荷知道今夜想把儿子和塔娜的姻缘定下来,就在自已的一句话,“桑朝,巴温大哥待我们亲如一家,你在天之灵肯定希望成吉将来娶塔娜,就像当年你执意放下族规娶我一样,还请你在天之灵祝福他们吧。”
就是这样,绣荷拿着儿子的荷包走出来了毡房。
绣荷说完之后,她和成吉沉默了好长时间,绣荷也许在自责当时的决定,如果那时心再坚定一点,或许就不会让两个孩子都那么纠结。
成吉也许在想,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我和塔娜已经定了娃娃亲,我就一定完成自已的使命。
“成吉,是妈妈对不起你。”
“没有。”
妈妈走后,躺在床上的成吉看着窗外的星星,它没有草原上的星星那么亮,塔娜也在看星星吗?成吉不禁在心里问塔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