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红线不愿意了!
只见她缓缓的站起来,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腿脚,方才的一个趔趄差点没将自己栽倒,已经伸出手的蝶枯在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不知道自己所谓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为何他总是有一种自己在说谎的感觉?
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方才红蝶的一声哭泣?
嗯,尽管是假哭!
红线这死丫头竟然欺骗他的感情!
说什么“倘若是自己变成怪胎,还会不会要她”,这种话无论是说给仙界的谁听,也不会拒绝她——
不然,这么多年的喂食偶读白喂了么?
蝶枯自认为,仙人们还不至于这般傻,帮着养个来历不明的女娃娃,还那么的开心。
也不见得,对待凡间之人,能够这么一份博爱的心。
“蝶枯蝶枯蝶枯蝶枯......”红线软软糯糯的声音又回来了,连带着眼角都变得柔软起来,将蝶枯看着一愣一愣的。
这女子,应该是怪胎吧?
眼睛看的久了,害怕自己会陷进去。
蝶枯不自在的收回视线,但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的红线愣是将他的头掰过来,与自己直视着。
四目相对间的电光火石,蝶枯听见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是心跳动的声音!
忽然,他不想将她嫁给蜂上了。
因为——舍不得。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红线有些委屈,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将他的头掰了好几次了,可是就是不能够让他看着自己。
难道是自己长得不够漂亮?
可是霜降说这仙界,等自己长大后或许这美人的排名还需要变化。
可是——
要怎么才能够长大呢?
长大都需要结亲吗?
就像是自己牵着红线那般?
红线忽然对将来的那个谁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她的姻缘线也不知牵在谁的手上,将来的他更不知道是圆的还是扁的。
她只知道,霜降说,伉俪情深,是要情深,才能够成为伉俪的。
她?
又与谁情深?
那蝶枯呢?
红线不安分的眼光将蝶枯看的浑身发毛,比果子还亮的眼眸忽然比星光还耀眼。
被压制的不敢说话的蝶枯,动也不敢动,就这么僵直着,如同要被宠幸的一般。
“你的脸红了。”红线说道,像是要证明似的,伸出手在他的脸上画出一圈轮廓,一点一点皆是窜动这小火苗,随着她的动作,火光越来越盛,差点将蝶枯的头发给燃烧了。
蝶枯:????
这算是什么事?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天热。”蝶枯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才说了两个字便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一颗躁动的心想要跳出胸腔。
嗯,这天实在是太热了。
“可是——”红线低声笑道,“你还穿了好几件呢!”
女子的娇笑声如烟花一般在蝶枯脑中爆炸,缓缓凝聚成了一个曾经。
“蝶枯哥哥,若是将来你嫁不出去,我会对你负责的。”红线信誓旦旦的说道,看着表情也不像是很理解这个“嫁”的意思,反正她心里还是明白的。
于是她补充到:“我知道曾经是我不懂事,牵错了线,可是我已经真心悔过了,你就将蜂上的踪迹告诉我,我亲自上门讨债去!”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蜂上的话题上。
蝶枯不语,甚至还有点生气。
他反驳道:“若是一日找不道这璎珞,你就要找他一世?”
还有他没有说完的话——“为了一个璎珞,值得么?”
值得呢?
蝶枯也想问自己。
“那璎珞定然与我有缘,终有一日还会回到我身上的。”红线急急忙忙的解释,像是特意的说话,语气中夹带着急促,生怕下一秒就要后悔自己说的话。
“既然如此,它又是怎么落到了蜂上的身上?”有果必有因,蝶枯知晓这其中的道理。
一听这话,红线心中就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是念着蝶枯只能算是半个知情人,便挑拣着好话说了。
霜降说过,凡事留一面,日后好想见。
这蜂上再怎么,也算是蝶枯名义上的媳妇,自己说太坏话怕是要被打。
斟酌一番,红线开口道——
“一开始,我便没打算要将璎珞送出去,可是我瞧着她那么可怜,又是等到了很久,心一软......”
红线故意省略了与霜降一起攀在云头的场景,想来这件事也算是投机取巧,自己知道便好了,不能够什么都说给别人听,更何况是眼前这位始作俑者。
“元蝶衣,元蝶衣,当时便觉得连名字都是令人心疼的,这一姑娘家的独自在后山溜达,也不怕被什么豺狼虎豹给叼走了。那姑娘明眼人都知道是在等人,直到快日落了也没等到,这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能做得事。”
咬牙切齿的说着狠话,红线正眼都没瞧上一眼听的很认真的蝶枯,期间还挠挠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在苦思冥想她话语中的真实性,又似乎,在疑惑着什么。
红线总有让人暴走的本事。
蝶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开口道:“我记得,我才是那个元蝶衣?”
“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倒是不相信这蜂上这般正经,还能有这种癖好不成!”被蝶枯的问话一下子便打散了思绪的红线气的什么都不隐藏了,有事说事的性格还真是不可取。
果不其然,当蝶枯一下子智商在线的时候,红线忽然发现了诸多的疑点,譬如——
究竟璎珞戴在了谁的身上?
“我忽然也好奇,当日你究竟把东西送给了谁?”蝶枯危险的眼神逐步逼近,红线被他欺身而上的阵势吓得不轻,舌头开始打颤,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当日......
红线的记忆回到那一日的后山,已经渐渐黄昏的凡界被寂寥包围,层层包裹着那带着香味的糕点,入口即化的味道徘徊在心头......
那一串璎珞被她自己摘下,郑重的挂在了元蝶衣的脖间,熠熠生辉,顾盼生莲。
“我......”
红线刚想要说话,便被蝶枯打断,紧接着她便听到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你还说,这是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