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贵宾室,纯红木装饰的一整个套间,处处彰显着低调的奢华。
林律弓着腰背请徐彻坐了上首,回过头来又将田七子请到了主宾位置。
他自已则化身侍茶师,恭恭敬敬地给两人泡茶。
徐彻稳稳坐在紫檀太师椅上,身姿虽挺拔端正,脸上却吊儿郎当。
他一脸得逞地盯着局促不安的田七子,就差直接开口说“你看看我是不是特能耐”了。
田七子心里很反感他这种做派,若非如今真的有求于他了,她恐怕连礼貌微笑都懒得回敬一个。
林律叮呤咣啷一阵操作,为二位奉上两盏茶,笑说:“前段时间北京总部的同事带过来的,张一元总店获奖的一条茶,小徐董您赏赏脸。”
他又恍然想起了田七子,顺带着奉承道:“田小姐您也品一品,恕我老眼昏花了,刚才真是招待不周,您大人有大量。”
田七子心里嗤笑,面上却平和得很:“林律言重了。我今天来确实是有要事急事,这茶太过贵重,我也不是专业人士,品不出个好赖来,但心想着林律这必然不会有差劲的东西,对吧?”
话毕,她偷瞄了一眼徐彻,见那厮正若无其事地嗅着茶香。
林律赔笑:“田小姐那会儿说的事,我心里已经明白几分了,只不过……骆斐小姐的这案子,着实有些……”
他顿了顿:“我听闻,骆斐小姐和我师弟此次惹的可是新城集团的白峥霖……还把人家搞成了重度残疾,这……”
林律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咂吧了一口热茶。
旁边的徐彻漫不经心道:“嗳,啥事这么说不出口?不就是离婚案嘛!”
林律:“这次可不是离婚……”
徐彻回望田七子一眼:“哦?不是离婚?难不成是杀人啦?放火了?”
田七子被他这戏谑无礼的样子激怒了,没好气地怼道:“骆斐把白峥霖那个变态虐待狂的生殖器噶下来了,这么说,够明了了吧?”
徐彻心里一惊,咧嘴笑笑:“哦哦,不愧是那天差点要跟我干仗的女人,够霸道够生猛。”
嘲弄完了,徐彻秒变一张严肃脸,沉声问道:“林律,怎的了?这案子没法接吗?”
林律搓着手,支支吾吾:“案情倒是不复杂……咱所里陈凤堂也牵扯其中,按理说应该一并为骆斐小姐辩护的……可是,我们之前查过,那白峥霖有些来头,他发家是靠那谁的关系……所以嘛……”
徐彻追问:“靠谁?”
林律手指沾水,在案几上写了个人名。
徐彻一瞄,懂了。
原来那个白峥霖有个体制内的靠山,怪不得林律会这么顾虑。
田七子见他俩打哑谜,心里急躁,却不好发作,只得一杯杯地灌水。
但想到骆斐还被困在那方逼仄的囹圄里,她就算明知自已不善求人,仍然决意赌一把。
田七子为徐彻倒了一杯茶,又将自已杯里添了一些。
在另外两人诧然的目光里,她端着杯施施然起身,恭敬道:“徐先生,我为此前我和骆斐对您的无礼冲撞诚心道歉。如今我好朋友骆斐深陷泥潭,但我很清楚,她有天大的苦衷,是不得已而为之。今天来呢,只不过是求林律能帮忙辩护,好让骆斐最大程度的争取到合法权益,并非是求你们把她直接捞出来。她做错了事,是有罪,但不该被错判,更不能连辩护申诉的机会都被剥夺。所以,我田七子在此,恳请二位高抬贵手,帮帮忙。”
话毕,她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林律面色复杂,偷偷瞄着一旁的徐彻是何反应。
而徐彻则一瞬不瞬地盯着田七子,直至她倾诉完毕,一脸凄苦却坚定地重新坐定。
许久后,徐彻这才堪堪笑了,白皙细长的手指在紫檀茶桌上轻轻点了又点。
“林律,接了吧。”
他终于发话了。
林律不置可否,坐等他的下一句。
徐彻一脸意味深长的神情,微眯着眸子看了看田七子,复又转头,沉声承诺道:“后面的所有事情,我兜底。你放心大胆地接,给她们办得妥妥帖帖。”
“我兜底”这仨字一出来,林律彻底放松了,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田七子没想到徐彻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她知道,林律不敢说出声的那个名字,必然是分量很大,一般人根本无法撼动白峥霖背后的那棵大树。
但是,徐彻竟然答应了。
田七子正欲好好答谢,徐彻却忽而起身,笑道:“你留下和林律好好探讨下细节,我呢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了。”
林律也赶忙起身,弓着腰背准备送徐彻出门。
田七子沉浸在喜悦里无法抽身,未等站起,便被途经的徐彻轻轻拍了拍肩头,示意她不必客气送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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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沈城最好的律师团队做辩护,田七子心里踏实了几分,送到嘴里的茶水似乎都甜蜜了许多。
待到送走了徐彻,林律这才忙不迭地一路小跑回到了茶室。
“哎哟田小姐,你说说,真是招待不周了。”林律赶忙过来为她倒茶。
田七子笑道:“麻烦林律了。那咱们现在就骆斐这事,好好商议一下怎么样?”
林律频频点头:“那是自然,马上做方案。唉,这次这事吧,真是……我师弟陈凤堂也是糊涂……”
田七子苦笑:“没办法,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想办法让他俩少遭点罪了。”
林律打开笔记本,边记录边若无其事地探查道:“田小姐是小徐董的……同学?还是?”
田七子知道他开始查自已老底了,遂笑道:“就朋友而已。”
林律若有所思:“哦哦,那会儿小徐董跟我说我才知道,原来二位关系匪浅,嗐,险些误了贵人的大事。”
“贵人?”
“对啊,小徐董那可是咱律所实打实的贵人。如果没有他的话,当年咱律所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开起来。如今他在咱这的股份还有很大一块呢。”
田七子细细品着林律的这番话。
“小徐董他……还涉猎别的什么产业吗?呃我也是许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了。”
田七子依然不善撒谎,老狐狸林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但他偏不戳穿。
林律:“小徐董家族早已经蝉联咱们沈城首富多年了,好像去年前年来着,也是咱们全省范围内资产排名第一吧。他们家族的买卖大了去了,光他自已单独执掌的公司,我不是很清楚,毕竟,个人隐私嘛,对吧?”
田七子闻声,心下明白了。
怪不得那么贵的帕加尼说撇就能撇了,怪不得外围女像苍蝇似的都围着他转,合着这家伙确实家底很厚。
“田小姐以前是在英国留学过吗?”
“嗯?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