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医术都非常神奇,张洋扭转着自已悲观的想法。就是烧伤严重,应该可以植皮植发的,甚至有报道说头颅都是可以移植的。
可要是把师父的脑袋移植到别人的身子上,基因都不一样了啊,那还是师父吗?张洋不禁联想到关于死亡的事情。死亡最可怕的就是以后的事情再也无法知道无法体会了,不论是人类的事情、地球的事情、宇宙的事情。人终会死掉,可时间还会继续,百年、千年、万年、亿年。对于永恒的时间来说,亿年又算得了什么?比沙漠中的一粒沙还要渺小。
人类以后会发展到何种程度?人类会不会抛弃地球殖民宇宙他处?宇宙将来的大变化会怎样?按照很多科学推理,人类会灭绝,地球会坍塌爆炸,太阳会坍塌爆炸,宇宙会坍塌爆炸,即使有人侥幸不死,活到那个天塌地陷的时候,未免是更大的悲哀和恐怖。一切都将归于永恒的死寂。
宇宙的外面又会是什么呢?想到未来,想到浩瀚、黑暗、绝死的未来,张洋浑身发冷紧绷,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倒抽一口凉气,恐惧瞬间而至,乍然“啊啊”地大叫了几声,使劲跺了跺脚,试图甩掉死亡阴影在脑子里越来越深入的占据。
路对面正走着两个厂内的工人,听到张洋的叫声,远远地投来奇特的目光。张洋耳朵里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就是他们班组的那个磊子出事了。”
“他就是那个徒弟?”
“无病不死人,真是邪门了。”
“够倒霉的,年轻人刚进厂工作就遇到这种事。”
张洋听到这些嘁嘁喳喳的议论声,感到胸口莫名的刺痛。
他猛地仰起头向前看去,特别的愤怒、疲累和烦躁。他没有继续向前走,快步转身拐到旁边的小路上。
自已进厂以来一直是师父处处照顾自已。......要是能把人复制得和本人一模一样,是不是就会不死呢?
应该也不成吧?假如复制一个从里到外一模一样的我,包括皮肤、血液、骨骼、肌肉、神经、大脑、心脏……,以至于每一个微小的细胞都复制得一模一样的我,哪怕思想、记忆都复制得丝毫不差的我,那也不会是我。
假如我和我这丝毫不差的复制人站在一起。在别人看来,他是我,他的样貌、举止、说话都是我,但对我自已来说,我面对的是他,不是我,他就是他,我就是我,无法合为一体。
一旦我死了,他即使活着,他根本不是我,我还是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是不是说每个人都是有无法复制的灵魂呢?每个人都有独一份儿的灵魂呢?
张洋的思路随意自然地伸展着,各种奇怪想法的枝蔓在头脑里滋生延伸,头脑茫然地已经走离到远处。
到底有没有神祇呢?人能不能转世呢?要是能转世,怎么没有遇到过或者听说过哪个人记得前世的事情?如果今天活着的人都是从地球上最初的人转来的,怎么会人口越来越多?那多出来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书上说神祇最初是按照自已的模样造的男人,神祇不会死,将来还得能复活人拯救人,可神祇要是活着,不也得和人一样吃喝拉撒生活啊?他在哪里进行这些事呢?神祇将来怎么复活人呢?难道是把灵魂注入复制的躯体里吗?可要是把我的灵魂和一个完全陌生的身体绑在一起,那还是我吗?人要是都复活了,地球上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要是人都复活永生了,人生没有尽头,任何事情都不用着急着发生,不用急着做这做那。既然生命持续着,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在未来发生……
张洋转念想,应该就没有什么神灵吧,恐怕神灵都是人杜撰的,之所以杜撰创造神灵,是人太把自已当回事了,觉得自已应该得到神灵庇佑、应该显现灵性光辉。
可是,每个人活在世上可能和一只猫、一只狗、一只蚊子、甚至一株花草没有什么区别,即使死了,就和死掉一只猫、一只狗、一只蚊子、一株花草是一样的。
当随手拍死一只蚊子的时候,心里没觉得它和世界有任何关联,其实死掉一个人也是这样的。历史上那么多的战争、杀戮,恐怕那些成千上万死掉的人无非就和死掉一群蚊子蚂蚁一样,每个人都会如此,都会象蚊蚁一样死掉,没什么区别。
张洋心想,这样评价每个人真是有些残酷,可事实似乎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