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与武二郎相依偎,共看泪眼。生死离别之际,时光,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虽然武松点了金莲几处要穴,抑制住她心脏间血液外溢。但这一刀,造成的致命伤害,岌岌可危。生命的结束,只是时间的延迟而已,那颗心脏,不知何时遽然停止多兆动……
凄美不见缘份,悲哀却是情人。
念缠绵悱恻之悠悠,
共泪眼,怆然而泣下!
这种在人世间爱而不得,空悲切。写到这里,鄙人(笔者)仿佛已是局中人。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写满庭芳词一首:
挥刀问情,鹣鰈饮泣,柔肠百结心头。
孽缘追命,蛾眉难舒愁。
不恨人间死别,恨江水,只往东流。
须臾里,花开无凭,凋零亦无由。
奈风凄露泫,长天冰魄,残照西楼。
执子手,偎郎春心难酬。
个就相思谁共?只死前,欲说难休。
黄泉路,彼岸花开,犹忆旧温柔。
潘金莲启齿,用微弱的声音念道:“倒霉星君驾到!”
言方毕,一枚渺小得庶几连肉眼难见的皂色旗幡,自她掌心豁然飞出,转瞬间,那旗幡须臾变大,如同桅上之帆。无风自鼓,招展间,猎猎作响。
旗幡上篆书古朴,墨书“倒霉星君”,四字。
随着这根皂色旗幡,横插虚空。一股恐怖的波动,夹裹着黑色的晦云霉雾,铺天盖地而来。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蔽了甲光掩金鳞之势。这股昏天黑地,遮住了星月。
溟溟漠漠,漫漫漶漶的愁云惨雾中,凶神恶煞的伫立一人。头戴平天冠,脸如谷树之皮。一双瞳孔中射出摄人心悸的红色精芒。正是这股精芒之光,映照出云雾中瘆人的画面。左右肃穆静立两青衣小吏,手执青皂二旗。青旗上书“晦至运蹇”,皂旗上书“倒霉透顶”。
武松定眼仔细窥视,这不是自已苦命的兄长吗?
他此刻锦冠华裳,但满脸的谷树皮,宛如纵横沟渠,写满了岁月沧桑。生前的懦弱无能,胆小慎微。死后归位成神后,与身俱来一股威压,让人望而生畏。
“哥哥,还活着呀!可俺已失手枉杀了嫂嫂,真罪该万死!”武松望着云雾中那道熟悉的身影,目不转晴。可他的怀中,仍然搂着气息奄奄的潘金莲。
倒霉星君按落云雾,在距离武松与潘金莲相距四五丈处降落。倒霉星君屏敛晦云霉雾,现出真身。面相仿佛生前在世之日,喃喃道:“兄弟,哥哥死了,乃咎由自取,不怨金莲。在世时,你俩眉目传情,哥哥瞅在眼里。金莲不是俺碗里的菜,跟兄弟倒是郎才女貌。俺本想把你嫂嫂休了,然后兄弟再明媒正娶,让你俩双宿双飞。奈何,哥哥归位走得突然,未能撮合完成你俩这桩姻缘。兄弟,好端端的缘份,你嘎哈弄成这样一团糟?惨不忍睹啊!”
武松闻言,又羞又愧,既疚还怨。羞愧的是自已与潘金莲互生情愫,没有逃过他哥哥看似木讷的眼睛。内疚的是哥哥本有心成全她俩这段鹣鲽情深,怨恨的是自已曲解了其中误会。让心里至爱的人受到致命伤害,这种后悔,他噬脐莫及!
想到这些,武松无限痛苦道:“哥哥啊!兄弟错了,以为兄长是莲儿小姐姐所害,故,疯狂中丧失理智。出招狠毒,让莲儿惨遭此祸。兄弟是罪孽深重啊!哥哥今个儿真的归位成神了,莲儿所语果真属实。”
潘金莲望着倒霉星君武大郎,声音幽微道:“大郎莫怨二郎小哥哥了,怪只怪金莲命真舛,长遭厄。有那两段孽缘瓜葛,纵然与二郎情投意合,在阳世必注定惨淡收场。死了,死了,但这痴情依旧难了啊!”
武松闻言,心中宛若有柄利刃在挖剔他的心,好痛!好痛!他满脸哀伤的望着此时的倒霉星君,昔日的哥哥武大郎。垂泪道:“兄长即已成神,想必神仙必有夺天地造化之能,渡凡人起死回生之术。哥哥赶紧施法,救救莲儿小姐姐,她危在旦夕了。”
倒霉星君双手一摊,摇头道:“倒霉星君,顾名思义,吾这种神灵,只能施展大晦气霉运术。纵使是天罡地煞,仙姬神将都难逃本座手段。一旦俺施术強行逆天改命,所救之人,必定一生注定晦气滚滚,霉运汹汹。为兄这手段,修理世间暴徒恶人,惩罚阴间历鬼中的元凶大憝倒还可以,如用来救人,必适得其反。轻则会让潘金莲丧失理智,愆生心魔。重则会让她霉运冲天,一旦打开她正道封印,霉运会吞噬她正道术法,让她变成恐怖绝伦的霉神晦妖,绝对是生灵涂炭。人间会变成炼狱,后果,她会万劫不复!”
武二郎惊诧道:“那莲儿小姐姐真的会血尽气绝的,兄弟求求哥哥,兄长即为神仙之列。难道天上没几个至交哥们?烦兄长乞唤来,救救莲儿小姐姐吧!俺是死心塌地的爱着她的呀……”
倒霉星君埋怨道:“早知如此至爱,兄弟何必当时出招暴烈?俺这种神灵,天界诸神,都抱畏瘟神而远之。纵使是遥遥遇见,他们一个个早就扭头就溜,生怕被为兄霉运晦气所熏。除了跟扫帚星气味相投外,那里还有其它至交的神仙哥们啊?”
潘金莲此时已变得面色惨白,气息萎靡,声音微小绵弱道:“大郎所言极是,小女子所学的本是九天玄女剑诀与术法。为正道则诛妖,伏魔,降鬼。一旦被大晦气,大霉运熏陶,则堕入邪道,必弑神,屠仙。如此,人神共愤,此事绝不可为。小女子死后,君勿挂念,君之侧,小姐姐拟借白如雪那妮子代为伺君同榻。她仪容娇美,肌肤似雪,与二郎小哥哥匹配,宛若天造地设……”
武松仰天长叹道:“爱卿之深,如滔滔江海,它人岂可蠡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什么白如雪,俺只爱莲儿小姐姐一人啊!”
执子之手爱难酬,凄美犹忆旧温柔……